云楚越站在那儿，心底思绪万千。

她知道就算自己伸手阻拦，就算她现在跟宋小狸说清楚了这件事情，也阻拦不得。

毕竟她早就选择好了。

为了镜落那根本不值得的男人，抛弃性命。

“我是拿了你的碧尘珠，才替你办事，你不用谢我，各取所需而已。”云楚越低声道，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也想为她做点什么。

宋小狸说了许久，都是上方天的事情。

“拿着我的元神，去我师门，告诉师父小狸从前任性，不该不听她的话。”小猫儿浅声道，擦拭掉泪水，“果然人世间的情爱，不能碰。”

云楚越愣住了。

看着面前傻乎乎的姑娘，却是连伸手拉一把的余地都没有。

“我跟芍药的孽缘，也该在这里了断，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救过我的性命，我逃出师门被追杀，道术被封印，是她救了我，替我狠狠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可我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变。”

宋小狸说了很多，说得口干舌燥，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我并不叫宋小狸，是……是镜落替我取得名字。”

小猫儿深呼吸一口气，可惜连镜落自己都忘记，为什么会替她取这样的名字。

“镜落？”

“嗯，他守着镜城，是为了一个女人，其实我早该知道，就算没有芍药，他也不会爱我。”小猫儿笑着道，喜帕之下，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声音哽咽的厉害。

“兴许他只是听过这样一个名字，宋小狸，便送给了我，兴许这只是一个过路人的名字。”

可惜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就要嫁给他了。

云楚越搀扶着宋小狸，从这庭院内走了出去，没有任何的祝福，完全就是两个人的戏码。

一瞬间，女人的眼底微微有些哽咽。

“你当真决定好了？”云楚越又问了一句，“就算他只是利用你。”

“云姐姐，你不知道，我的道法，芍药也承受不了，我只是想当他的娘子，想要跟他共话一场戏罢了，回不去上方天，就算是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替镜城除了这个祸患。”

这就是她的选择。

云楚越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往镜落那儿过去。

看着整个府邸，都那般的喜气，却不曾从二人的身上感觉道一丝丝的喜庆。

“人，我带来了，希望镜大人不要辜负了。”云楚越勾唇，“到时候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小狸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让我将你留下，可是云姑娘，娶小狸是我自愿的事情，还请你放心。”

镜落说道，这般冠冕堂皇地说着这样虚伪的话。

这人的面具之下，究竟藏了一张什么样子的脸。

云楚越多想揭开来看看。

可惜她不能，不能毁了宋小狸布置好的一切。

“那我便看着，看着你娶她，看着小狸如愿，看着镜大人如愿。”

云楚越浅声道，将身侧的女人交托了出去。

喜婆走了过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镜落做的都是那样的不情愿，就像是带着一个累赘在这个地方一样。

就像是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丢下他们似的。

宋小狸的眼角，一滴泪水滑落。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多谢大人成全，与我成亲，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镜落蓦地一怔，攥着绸缎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他压低眉头，大概也是第一次审视面前的人。

大概也是第一次，想要看看喜帕之下的脸。

“宋……小狸？”

镜落喃喃。

不过一个猫妖罢了。

宋小狸收起泪水，躲开了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她笑着道：“我如愿了，是该镜大人如愿了。”

她笑着道，不让镜落去看她此刻那般狼狈的模样。

男人僵在那儿，心里万分感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忘了一样。

眼泪浸透了他的眼眶。

从前也有一个人，笑着要镜落娶她，可惜镜落没有做到，便将那女子丢了。

许是在镜城待得久了，许是已经忘掉了从前的事情。

这一刻，全部都记起来了，镜落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荒唐的事情，明明不爱芍药，明明不爱任何人，却给了一个又一个希望。

他想起那一张脸，想起昔日心上人那般笑颜。

突然想要伸手拽住宋小狸。

他想起来了，那不过是过路人的名字，他一时欣喜，便将这个名字给了那只可爱的猫妖，那是他见过的最为独特的猫妖，道行完全在自己之上，却是被半封印在体内。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此时花房内，宋小狸笑着对身侧的芍药道：“我穿上嫁衣，是你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芍药，你本就是师门内的一株芍药而已，却偷吃了师父的丹药，我救了你，我离家出走，你救了我，我们本就两清了不是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在得意什么，他不爱你。”芍药疯了一样咬牙。

“那他就爱你吗？”

宋小狸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她猛地拽下了那个喜帕，咯咯咯地笑了。

“他爱你吗？你好好地想想，不过就是救命之恩，是我救了镜落，是我。”宋小狸有些激动，“你跟我一样，都不曾走进他的生命之中，更别谈其他的了。”

“你胡说。”

芍药咬牙，那一刻，两个人都心碎了。

其实都懂，都明白，可却不择手段，想要争取的更多，为了一个男人，成了这副模样。

“你曾告诉我，说人世间有很多的美好，那是上方天人不曾有过的，你说这里有星辰，有月夜，可我来了镜城，才明白，所谓星辰，是你爱的人，幻化而成，镜城没有月，没有星，却有镜落。”

女人笑着道，她起手，掌心里的灵气，一点点汇聚。

“你在高傲什么，你不是不屑吗？如今，却又要用道行给我？”

芍药以为面前的女人是疯了。

她很清楚，宋小狸这般耗损灵气，会换来什么。

是死。

是魂飞魄散。

上方天的人，也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