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鸦一下子腾起身来，他飞身下了马车，将马勒住。

清晏紧随其后，两人落在沙地上。

却见男人一把抽出那柄笛子，放在唇瓣。

清晏煞有其事地蹙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慌不忙地吹了起来。

苍茫的天地之间，这声音宛若天籁一般，清晏沉浸在这特殊的演奏之中，全然没有察觉道周遭的变化。

咔咔咔……

黑暗之中，那声音尤为清晰。

沙地里一副副骸骨在慢慢成形，跟着这笛声，完整的塑造了之前的模样，白骨皑皑，一堆堆的白骨从沙地之中出来，向着这边过来。

“什么声音？”清晏一愣，好似感觉到了那抹身影，他猛地一个抬头，差点叫出声来。

“这，这些是？”

“不是要听我吹笛子吗？”夜鸦一笑，将那笛子收了起来，手里的招魂铃一下子响了。

那些白骨齐齐排好了队伍。

“这就是我笛声的威力，怎么样？”

夜鸦一挑眉，看着清晏，他是卖云楚越一个面子，收了这样的徒弟，不得爱屋及乌。

清晏压低眉头：“果真是名不虚传，可大晚上这样，岂不是有些渗人。”

“这就怕了？”夜鸦一笑，“你这胆子，可比不得你师父。”

“那是自然。”清晏应了一声，印象当中的云楚越很厉害，胆子很大，被人捆在山洞之中，居然孤身就跑了。

这是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可在云楚越的身上，却显得那般轻松。

夜鸦嗤地一笑：“要么我也不会捡这么个便宜徒弟。”

“捡？”清晏蹙着眉头，看夜鸦一挥手，那些尸骨又是齐齐地退了下去。

全都朝着沙地下陷，就好像完全听从夜鸦的命令一样，要不是亲眼所见，清晏怕是这辈子都想象不到这样的场景，太过震撼了。

两人又上了马车，清晏倚靠在那儿。

夜鸦笑着说道：“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收了楚越那丫头，怕是这声师父听不到咯。”

夜鸦得意的很，就云楚越那模样，能成为他的徒儿，本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清晏点点头：“要不是死皮白赖，我也做不了她的徒弟。”

两人齐齐叹息。

天空中又飞过去好几只乌鸦。

“你来西域做什么，还跟着我的马车？要不是见着这副笛子，你早就成了这些白骨当中的一员。”夜鸦冷声道，从腰间拿出酒壶，当下喝了一口。

清晏一个激灵，他笑着道：“多谢师祖手下留情，我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受人之托，来佛国找一人。”

“找人？”

夜鸦狐疑的很，对于这位徒孙，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毕竟不知根，也不知底，万一被卖了，岂不是糟了。

他就带着他去下一个城镇，再转手把他丢了，可不能随行，万一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叉子，他可是赔不起的。

“见见掌灯大师，有要事相告。”

“掌灯？还大师？”夜鸦啐了一口，“就那酒肉和尚，也唬地住你们？”

清晏一愣，瞧着夜鸦这口吻，大概也知道，他们是旧相识。

“受人之托，也没有办法。”清晏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然放着大夏好日子不过，还往这蛮荒之地跑，岂不是自己辛苦，为难自己？”

“那倒也是，不过西域风景特美，也不枉此行了。”

夜鸦浅声道，顺着清晏的话说下去。

“师祖这车里的棺材，够沉呢。”

“！”

夜鸦一愣，忙起了戒心，他警惕地看着清晏。

“如今这坊间，什么传闻都有，还说这里头装着个美人儿，可真是折煞我了。”夜鸦笑着调侃，“不过一具尸体，真当个宝贝呢。”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那就是胡乱编造的，吸引人注意罢了。”清晏低声道，“只怕这一遭，不太平。”

他为难的很，靠在那儿，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到师父，说实话，心里怪想念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对云楚越念念不忘，那种感情还很深。

夜鸦看他不说话，也不接茬。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没必要点破。

只怕这小子来，也得跟后头那棺材有关系吧。

两人一路沉默，车子就这样慢慢往前开。

而在不远处的山头断崖，一袭黑袍，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设法拦截，不管棺材里装得是什么，都不能出了大夏。”

“是。”

“夜鸦素来自负，你们千万要小心。”

那人嘱咐一句。

“是。”

几道黑影齐齐朝着山崖之下去，全然不惧怕底下是什么。

那黑衣人慢慢眯起眼眸，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时候，该醒来了吧。”

……

云楚越这一次元气大伤，近乎耗尽了精力，头上的白发尤为突兀。

君挽亓进来送药的时候，不过扫了一眼，心里便爽得很。

这女人，居然老的这么快，连白头发都有了。

就这样，还配得上君逾墨吗？

“云姑娘可得好好喝药，快些好起来，免得哥哥上朝还得挂念你。”君挽亓将那碗递了过去，倒也没有半点儿遮掩。

满眼都写着不喜欢云楚越。

云楚越压低眉头，接了过来，也不问什么，直接便仰头喝了。

“你就不怕我下毒？”君挽亓一愣，慌忙问道，这女人，未免也太自负了吧。

就这样喝了，早知道该下点东西了。

“你敢吗？”

云楚越抬头，冷声道，言语之中的疏离很深。

君挽亓蓦地一笑：“怎么不敢，你真以为这个地方你说了算。”

“我只怕你有名把药端到这里，没命走出去，君逾墨也救不了你。”云楚越冷声道，“药也送到了，你该走了吧？连夏，送客。”

“慢着。”

君挽亓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咬着下唇，浅声道。

“我知道，你想哥哥称帝，坐上那个位子，这样你也可以凭借这富贵，一人之下。”君挽亓勾唇，“可你知道，哥哥心底又心结，他这辈子，都不会登临九霄。”

“君小姐想说什么呢？”云楚越一挑眉，看着她，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把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