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越蓦地抬头，与君逾墨对视一眼。

他们都赌对了。

“在我府上。”君逾墨低声道，做了个手势，请慕知渊跟他们一同前往。

男人心里焦灼的很，许多年不曾见面，也不知道萤时如今怎么样了。

之前那个横扫司天监的小奶娃，以一言真谛纳之，被先国师收为关门弟子，她天生异瞳，能辩生死，与常人有异，天生魂魄缺失，被养在司天监由先国师抚养。

他强行替她续命，以一魂一魄，将那异瞳掩盖。

后来先国师仙逝，萤时却下落不明。

慕知渊这些年来，不遗余力一直在找她，他在等这个重逢的机会，却不想看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萤时。

顾清明一愣，看到那般仙风道骨的男人进来，焦灼之中，头发都乱了。

“萤萤？”

慕知渊浅声喊道，他伸手，把了一下萤时的脉，在女人身上点了两下。

萤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她浅声喃喃，哭成了泪水，哽咽出声：“师兄，我见到了师父。”

她哭着去找慕知渊抱抱，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依恋一样。

屋内的人都自觉退了出来，顾清明略微看了一眼，被云楚越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他是司天监的人？”

“嗯，司天监慕知渊。”云楚越应了一声，“他有办法救她。”

“素来听闻司天监有一小国师，天生异瞳，与常人有异，被国师养在膝下，难不成萤时她？”顾清明那些话，戛然而止，似乎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些事情。

可由不得他信与不信。

萤时就是那个女人。

“是。”君逾墨浅声道，“我们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人家小姑娘。”

君逾墨有些无奈，看了云楚越一眼，女人却是笑道：“那是你，不是我，好吗？”

她翻了个白眼。

同样都是穿越人士，萤时有些意外的能耐怎么了？

再说了，她也不差。

……

屋内，慕知渊攥着萤时的手，感觉她身上的温度在流逝。

“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血媒不至于成这副样子？”慕知渊有些无措，来的路上听到督公大人所言。

他们早前追踪霁月的时候，萤时有用过血媒，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有些受损。

可单单一个血媒，倒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萤时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师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着把那股力量从身体里拿出去，可不管怎么努力，他们都还在，像是梦魇一般缠绕在我的身侧，我不是要死了。”

萤时捂着心口，说话都有些不稳。

而是那股被先国师压制下去的力量。

在慢慢腾起。

“有什么话，慢慢同师兄说，师兄在这里。”

萤时面前一闪而过那般血腥的画面，她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倒在血泊之中，那扇门内，隔着一扇门，没有人感觉道萤时的存在。

“师父他……”

噗，萤时吐出一口血，她的身体被反噬的很厉害，她越是不想要那股力量，那股力量越是会跟着她。

“如何，师父怎么了？”慕知渊也是焦灼的很，不想这般等下去，可是萤时似乎很难开口。

女人蹙着眉头，深呼吸一口气：“师父是被人杀死的，而非仙逝，我亲眼目睹了他的……”

萤时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对她而言，那是莫大的勇气。

这么多年来的逃避，终究是要面对的。

她依稀记得师父倒下去之前，用意念与她交流，让她不许复仇，那是他自己所选。

可是先国师还是料错了，萤时这么多年来的梦魇，皆在于她不会坐视不管。

“我要替师父报仇！”

“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萤时的眸色一瞬间变了，一边是蓝色，一边是绿色，天生异瞳，是为妖孽。

司天监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便是萤时。

她是天生之才。

“可愿意随师兄回去？”慕知渊抿唇，“唯有在那个地方，你才能找到凶手。”

“好。”

萤时深呼吸一口气，异瞳冲破，她那一魂一魄，也就重新归位了。

身上的伤也很快被治愈。

那不是病，而是心底积怨已久。

如今越是接近这座皇城，她越是难耐。

门外听着屋内声音的几个人，皆蹙着眉头，顾清明揪着手：“她不会有事吧？”

“司天监都在这里，不会出事的。”云楚越低声道，怕只怕她往后不会在逍遥自在，司天监的门已经踏入。

又何尝是轻易离开的。

可看的清楚的，也唯有云楚越了吧。

顾清明深呼吸一口气：“没事就好，我先去准备吃的，小时姑娘一天未用膳，大概也扛不住。”

“不用了，顾大人。”

门猛地被打开。

那一袭红衣的女人，眸色有异，萤时像是彻底变了个气场一样。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谢顾大人这些天来的照顾。”

“你……”

众人眸色皆是一惊，云楚越蹙着眉头：“你下定决心了吗？”

“楚越姐姐，是的，我打算重新回来司天监。”她浅声道，“如若我在，便不会有你冥婚之事，抱歉这么多年来，我辜负了很多。”

“那不怪你，傻姑娘。”云楚越微微有些动容，她的眼眶有些酸涩。

亲眼看着那被斩断双脚的鸟儿，被关进牢笼之中。

从前见萤时，是个野丫头，不怕天不怕地，那般洒脱。

可如今呢。

司天监，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笼子，而她，是钦定的小国师。

地位那般崇然！

站在那群人之后的顾清明，局促不安的攥着手，不敢出声。

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话。

“顾大人，多谢收留。”萤时微微一笑，冲着他歪着头，“再有机会，还来大理寺吃你的清水面。”

被这般调侃，顾清明的脸色也有些奇怪。

红了一片。

萤时转身，对着慕知渊道：“师兄，走吧，我也多年不曾回到司天监了。”

“小时姑娘，再见。”顾清明低声道，站在那儿，嘴角绽放一个笑意。

又不是此生不见了，不过是有了羁绊罢了。

云楚越低声道：“舍不得，便上前去吧，在这里踌躇算什么。”

可顾清明却没有半点儿动作，他就站在那儿，这样就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