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鱼肚白。

云楚越才勉强安稳了心神，想着能睡个好绝，可御前那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便来了。

他在门外喊了一声：“云姑娘？皇上要见你。”

“啊？”云楚越这下子彻底炸毛，“现在吗？”

“是，在七星玲珑塔那儿，您去一遭吧，司天监局内。”小太监低声道。

也听得懂，里面传来那一声怒吼，大概被迫起来的确是件令人心烦的事情。

小太监也是一言不敢多说，就那般站着。

“走吧。”

云楚越很快便将自己休整好了，紧跟在那小太监身后往前面走去。

“皇上在七星玲珑塔做什么？”女人微微蹙眉，不解，还要在那儿见她？

小太监凝声：“昨夜皇上一夜都没有从司天监出来，大抵也是藏了事情的，奴才不知，您去了便会明白了。”

“好吧。”云楚越也不为难他，毕竟那位帝王，素来野心藏得深。

心思那样的人，寻常小太监怎么可能看得透。

司天监。

里头人也不少，司天监曾经有一位传奇大国师，传闻可通天，可仙逝之后，司天监便再也没有出过国师，反倒是预存了一个小国师。

可那孩子，自小便不再司天监，如今过去那么多年，也不曾再见到那个孩子。

“七星玲珑塔到了。”

小太监候在一侧，不敢多言，那塔很高，从底下看着，就像是七星连珠一般，休整地尤为精巧。

上头有七层。

云楚越一个人进去，并非谁都可以来这里，司天监执掌整个大夏国运，如若被歹心之人利用，那后患无穷。

云楚越走得很快，她一路往上，也不曾细细观看，等到她走到第三层，就看到一袭锦袍的男人坐在那儿喝茶。

“来了？喝吧，朕替你备了早点。”

饭团儿裹着，还弥散着香气，云楚越倒也不客气，坐在帝王面前，她吃了起来，没有半点儿形象。

“不知皇上今日找奴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云楚越低声道，喝了一口奶，这下子才缓过神来，不至于像之前那般。

不太舒爽，起床气十足。

慕容晟微微叹了口气：“你也无需自称奴才，朕知道你留下来是为了什么，云家，相府，你一个庶出没有点儿根基，的确很难扎根，如若在这里谋得一席之地。”

“皇上心里清楚就行，有些事情，无需点破。”女人勾唇，放下手里的杯子。

她不再言语。

不知道慕容晟这是发什么神经，一大早的，天还未完全亮起。

就这样把她叫过来。

“这几日，朕也时常在思考一些事情，兴许你之前说对了，是朕被蒙蔽了心。”慕容晟浅声道，目光直直落在那抹朝阳之上。

太阳在云层之下，被笼罩地有些朦胧。

云楚越一笑：“不管什么选择，只要从心，凭心便好，不同的立场，做出的决定不会一样的。”

“所以，你觉得朕该不该惩罚太后？”

慕容晟话锋一转。

果然呢，在这里等着她，云楚越就知道没那么好说话，她嗤笑：“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如若没有动摇，大概也不会把她叫到这里来。

云楚越勾唇。

慕容晟叹了口气：“朕自小，念及她的养育之恩，一直待她如生母，可这些年来，她做得越来越过分了，利欲熏心，有些事情，连朕也没办法包庇了。”

“其实皇上这些年来，也未必不是在骄纵她。”云楚越抿唇，太后能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缘由。

就是因为皇上的包庇。

慕容晟一笑，也不恼怒。

“朕知晓。”

“皇上难不成喊臣女来，就为了等一个答案？”云楚越一愣，她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重要了。

帝王微微垂下眼眸。

他浅声道：“嗯，算是吧，都说七星玲珑塔上，看日出很美，朕想着来这里看一看也不错，朕一个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好说了。”

“皇上这是在害怕吗？”云楚越蹙着眉头，第一次见这么怂的帝王，不过除却慕容晟本身的性子之外。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云楚越大概也知道，他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后宫专政，太后倾轧，前堂有督公大人，亦是权势滔天，并非寻常人所能左右。

能在夹缝之中，还将自己的野心藏得那么好，他的确很有本事。

“的确很美，不过眼前之美罢了。”

云楚越一笑，她站起身来，无暇观赏这般美景。

“如若没什么事情，还请皇上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她困得很，没什么心思留在这里看日出，也没那样的闲心。

大概是人不对，怎么都别扭吧。

慕容晟挥了挥手：“去吧，就让朕这孤家寡人，看完这世间美景吧。”

说吧怪可怜的。

云楚越却没有停顿。

慕容晟看着那抹身影，不住地远去，忽而想起什么一样，他低声道：“你若想要那一纸休书，等到太后之事了结，朕可以给你，至于日后择良婿得考虑清楚，毕竟督公大人他……”

慕容晟的话至此。

云楚越一笑：“臣女心里清楚，皇上的秘密，我也会保留。”

“走吧。”

倒让云楚越有些意外，这个谈话，颇有些君子之谈的意思，没有过多过分的话题，就那么静静地。

大概判了太后的死刑。

不过云楚越倒也不曾松懈，如此一来，慕容晟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这是帝王，也是一头狼。

她快速地从司天监出来，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行色匆匆，手里抱着的纸散落一地。

是个小姑娘的画像。

云楚越蓦地蹙眉。

“敢问这位大人，这是？”

“唔。”那人抿唇，看着地上皱巴巴的画像，一下子红了脸，司天监多数都是道长，这位小道长大抵也是，他浅声道，“不瞒大人，这是我师妹的画像。”

云楚越心里存了疑惑，那画像中人，不就是萤时吗？

生得一模一样。

“敢问这位姑娘如今在何处？”云楚越忙追问。

那小童一愣，摇了摇头：“我也许久不曾见着师妹了，自从师父仙逝之后，司天监也有很久很久没有见着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