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么说来，吴凡还真没有不知的理由了。”吴凡苦笑道，“这样，你们给我一杯酒，我就告诉你们。”

“你真当我们是蠢人吗？”红面蜘蛛冷笑一声。

“可以，你倒是提醒我了，给他调一杯最烈的酒。”毒蝎摆了摆手，示意道。

红蜘蛛亦是眼睛一亮，狞笑着走开了。

“这回你是不想喝也得喝了，”一直冷着脸未曾开口的壁虎道。

“话落命绝，世间一醉，听说这是极好的酒。”蟾蜍嘿嘿笑道。

“你没有喝过？”吴凡浑身钻心蚀骨的酸痛麻痒，仍笑着开口问道。

“喝过的人都死了。你这个……”蟾蜍笑道。

“闭嘴，”毒蝎瞪了蟾蜍一眼。

“酒来了……”红蜘蛛叫道。

“哦？有如此美酒居然不叫上我，五毒莫不是瞧不起我狼王城？”向风牙破窗而入，一个漂亮的回旋自红蜘蛛手中接过酒壶。

“岂敢，岂敢。”毒蝎大惊，冷汗直冒，慌乱跪下，“我五毒怎有胆对狼王城不敬。”

“那这酒就送我了？”

“这……”

“嗯？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只是……”

“话落命绝，号称能够使人说真话的酒，一旦语毕人便归西。毒蝎王，本王可曾说错。”向风牙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酒壶。

五毒无言。

“果然是好东西，那本王就收了。”向风牙起身。

“恭送殿下。”

“对了，把他的毒给解了，”向风牙转身指了指吴凡。

“这……”

“毒蝎，我王曾说过，五毒是下九流门派中最为聪明的。我想，你不会让狼王失望吧。”

“是是是。”

“把那个也拿来。”

毒蝎神情一滞，强颜扯下手中的空间戒递送了上去。

第二日，大川城城门口，一队身着灰色斗篷的神秘人出现，凡是浪人族全部都是这样的着装。良久城门大开，向风牙领众进入河族内部。

“多谢殿下将吴公子送回来。”堂上，河江海抿了一口茶水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向风牙回敬道。

几番寒暄之后，向风牙道：“素问河族城中有城，弱水城繁华广大，大川城包容万象变幻多姿。本王倾慕已久，不知可否一观。”

“能入殿下贵眼，实在是我河族之幸。午膳之后，我便派人带领狼人族贵宾参观。”河江海笑道。

“本王素来喜欢清静，不知可否让我自行参观。”

“这……大川城面积庞大，地势地貌千差万别。万一，您要是迷路了，河族可担待不起啊。”河江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呵呵，有劳河族长挂心了。”向风牙脸上挂笑，心中暗骂：老狐狸。

吴凡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静静出神。又一次死里逃生。当被五毒绑架，任由他人欺凌的时候，吴凡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么弱。和当初失去槐月一样，那么弱，谁都保护不了。

府外……

“什么人？”

“我是商夭，是河雷震长老的养女，听闻吴公子受伤了长老让我特地来探望。”

”河雷震长老？”

“长老说了那日因清风公子受伤，对吴公子失礼了，今日特命我带了修宁散来，赔礼道歉。”商夭说着拿出一只小瓶子，气味清新舒爽。

“好吧，不要打扰他。”

远处负责保护吴凡安全的影子护卫如是说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股杀气忽然弥漫出来。

“你还没死啊，”商夭凉薄的声音响起却依旧打不破沉寂。

吴凡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商夭秀美一拧，自袖中亮出一把短匕，直接抵在吴凡的脖子上怒道：“我是来杀你的。”

“那你杀吧。”吴凡清亮的眼睛忽然望向了她。

吴凡虽然嘴唇苍白，脸色憔悴，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似乎拥有神奇的魔力让商夭迟迟下不了手。

“你以外我不敢杀你？你以为我担心外面的影护卫？我根本没想过活着回去。”商夭面色通红吼道。

“你没有杀过人，你的手是干净的。杀人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吴凡静静的开口，商夭身上虽然有杀气，但却十分稀薄而且还夹杂着一丝丝恐惧。

这也是神识强大的好处。能够读懂别人的情绪。

“够了，我说过要杀你就是要杀你。你给我站起来，堂堂正正和我一战。”商夭怒容满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种佯装出来的坚强，吴凡颇为熟悉，以前自己身边也有一个这样好强的人。

吴凡看着商夭忽然笑了出来。

商夭感到自己被冒犯了一般，怒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哼，你这个靠关系上位的阴险小人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明明没有参加擂台赛，为何会跻身五十强。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清风师兄也不会被淘汰。你这个奸人。”当说到河清风的时候，商夭脸上闪过一丝痛心。

“这个我没法给你解释。但是有一点，你凭什么觉得没有我，河清风就不会被淘汰。”吴凡问道。

“清风师兄是二十八星门之一，实力强悍，怎么可能会输？”

“你觉得他比得过化尘？还是你觉得他能赢过向风牙？或者说是元瑜？”吴凡盯着这任性又善良的女孩，追问道。

商夭沉默了，眼眶竟是红了一圈，噙着泪水，竟像个孩童似的微微撅起了嘴道：“那三人不一样。”

“可化尘输给我了，”吴凡轻轻一句话，商夭愣住发红的大眼中滚落几颗泪珠。

“可我还是要杀了你，”商夭凄凉一笑，金黄色灵气涌入体内，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滚落道，“他恨你，他恨你。因为你，他现在整天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他恨自己比不过你，恨你夺了他的机缘，如果没有你，也许他有机会入阴塔的，也许他能赢，也许……”

一把巨大的利剑自其身前形成，窗纸皆破，屋瓦破碎，门窗不停拍打，风云为之变化。影护卫匆匆赶来，却被狂风阻挡十米开外。

巨大的金黄色利剑与幼小的本名花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只是萌芽境四重的境界，为何这爆发的力量却远超萌芽四重，子叶境？催枝境？竟让人无法估计。

巨剑饱含着绝望和纠缠的情意，吴凡不禁心神为之震动。

“你虽是子叶境灵者，可我这条贱命却未必不能伤你。”商夭凄凉的大笑。

巨剑蓄力，飞沙走石，屋子已是残破不堪。巨剑斩下的一瞬间，天阴了，像是天黑了，唯有那巨剑在黑暗中发出灼灼光芒，这是生命的光芒。

字诀在吴凡身前形成一道屏障，一道熊熊火焰将吴凡包裹。若能不死，也没有必要去送命，即便无力为了表示一下对生命的尊重还是有必要挣扎一下的，不是吗？

吴凡没有用河洛送他的救命符，他觉得是生是死，他想赌一把，也许是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执着与热烈吓傻了吧。他想给她一个杀自己的机会。

“对不起，”在巨剑斩下，光芒覆盖天地的一瞬间，吴凡看到面色惨白的商夭柔弱的身躯在狂风中如同稻草，那张嘴唇动了动。

吴凡笑着动用了全力去抵挡了这一击。

剑斩开光屏，古字迅速黯淡化为光点，进入火焰之中，红色火焰黏上了金黄色的灵气，迅速的吞噬着，可每一个缺口、每一片焦黑都会被迅速恢复，商夭的生命吃力的支撑着巨剑的行进。

吴凡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剑尖距离自己已不足一寸，剑尖划破肌肤的痛感清晰的传来，鲜血顺着头颅流下。

这一刻吴凡的脑子一片空白。

吴凡丹田处一阵躁动，是那团神秘的火焰，可它迟迟未动。

巨剑插入吴凡的头颅，鲜血染红了面目，吴凡的神色却平静异常。老天已经替他做了最好的决定，又为什么不顺从呢？

匆匆赶到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怔住了。那面色苍白，瘫坐在废墟中的青年，头上还插着一把硕大的光剑。

汤柳当场脚下一个不稳，要晕过去。河洛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把青色飞剑冲出贯穿商夭的胸口，鲜血浸染了黄绿色胸襟。

元瑜双拳紧握，双目通红，杀气弥漫。长老发怒。有人在笑有人在哭。

吴凡的世界在慢慢变暗，化为光点。世界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一切都将黯淡的时候，一阵诵读之声传来：人以神为本，神存人不灭，神灭人不存……随之而来的一阵清流，如同春风化雨淌入吴凡的四肢百骸。

神识为本，形骸为表，以本孕体，死生阴阳……

勘破法诀如涓涓细水一般流转在吴凡的脑海中，神识散发着璀璨的金光，金光如神药滋润着破碎的头骨，那骇人裂痕慢慢恢复如常。

他突然明悟了勘破诀中所谓神识修炼的道理。

吴凡紧闭双眼，依旧一副死相，可面色已慢慢恢复了红润。

有人大叫了一声，只见插在吴凡头上的光剑，寸寸断裂。

随着巨剑的破碎，商夭本已千疮百孔的身体终于难以支持，身前沉浮于灵气漩涡之中的向日葵幼苗，寸寸破裂，化成齑粉。

商夭垂死，艰难的喘息着，望着废墟中渐渐起身的那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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