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尘虽然不轻松，但吴凡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复仇般的愉悦。困兽犹斗，这似乎是对吴凡此刻最好的诠释。

一个个古字如水一般自吴凡的指尖涌出，一把如黄金浇筑的巨斧以万钧之力狠狠的砍向阵法。着若无物。灵气像水一般化开，迅速恢复原状。

“这是什么功法，竟如此玄奥。”

字诀引起了场下的轰动，贵宾席上的人都不禁一阵骚动。一些贪婪的欲望在某些个阴暗的慢慢滋生起来。

吴凡轻叹了一口气，心神勾动，一股热流自丹田流出，吴凡感到自己的右手在一刹那间充满了力量。他渴望发泄。

拳头被熊熊火焰包裹，一阵阵拳风不断冲击着这座三清阵。爆破之声响彻全场。全场骚动。

“火焰是不能烧掉灵气的，”化尘的眼睛有些阴沉。

“是吗？”

“什么？”化尘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千疮百孔的三清阵，火焰如同黏着在棉花上一般蔓延燃烧着。自己身上的灵力正在迅速的减少。

“凡是总有例外。”吴凡扬起一抹笑容，冷眼看着化尘。自从在化尘眼里读出一份快感之后，吴凡放弃了原本弃权退场的打算。

“善人莫要大意了，”化尘一声轻呵，一柄拂尘立于高空，拂尘飘飘纤尘不染。忽然拂尘白光大盛，一股神圣的气息弥漫而出，一种虔诚自人们的心里发出。气息感染了怒水阁四周的房屋酒楼，平民百姓忽像是受到了一种感化，纷纷跪下向怒水阁方向朝拜。

高空中的拂尘似花非花，直至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流出。

“马蹄莲，”有人望着空中的拂尘忽然喊了一声。人们才幡然转醒。

“花相。”阁楼上有人喃喃出声，若有所思。

“本名花作为灵者的根本，决定了灵者的力量，符箓、武技、道法都不过是一种工具。一个灵者强大与否根本还是在于本名花强大与否。

这世间人皆被外相迷了双眼，而轻视了本名花自身的力量。

花相正是本名花力量中最典型的招式之一。好一个清魔道人，仅凭这花相一招他就足以在东大陆年轻一代中立足了。”一老者不住的点头，颇有感悟。

“花相，”吴凡喃喃自语，像是痴了一般看着那柄神圣的拂尘。

拂尘洒下丝丝缕缕的芳香浇灭了火焰，重新填补了阵法的窟窿。三清阵完好如初。

“善人可听过，一气化三清。”

吴凡未答，场中已是一片沸腾。一气化三清，道教绝学，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虽未听闻，但请赐教？”吴凡摸着下巴看着完好如初的三清阵颇为无奈，脸上洋溢的慵懒之色却分毫不减。

化尘神色微变，在他看来吴凡根本就是故意亵渎自己的宗门，虽然吴凡确实不清楚。

“妙气本一，一气三清，一日清微天玉清境，始气所成。”化尘口诵法诀，变化着位置，在各处打入不同的灵符。

不一会儿，三口黑漆漆的大洞就自三清阵中显现，吴凡盯着头顶上如同兽口的三口大洞，有些头皮发麻。左边一口大洞忽现光点，青光渐盛。吴凡却觉得五感像是被人夺取了一般，感觉越发迟钝，最后世界只剩下了这一点青光，一切都仿佛回归混沌。

吴凡像是回到了母亲的胎中，无目的的游离，倦意袭人，眼皮子越发沉重了。就在吴凡将要沉睡的那一刻，忽地听见远处有一个声音传来，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来了……我已经等了一万零一千年了……一万零一千年啊……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你……在说什么？”吴凡想说，却累的开不了口。

“我说我在等你啊……等了那么久……那么久。”

“你能……听见我说话？”吴凡的思绪仿佛随时都会终止。

“我等了一万零一千年啊……难道……等来的就是这么一个蠢人？”那沧桑的声音传来一声悲叹。

良久，声音再次传来。

“你……给我听着，我……只说一遍。百花……成万灵之气，众生……成万物之念。天地之生……始于混沌……为明。混沌之生……源于众生……为暗。”那声音像是随时要死去。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答案。”

“什么……答案？”

“你要的……答案……”

“我……不需要。”

声音彻底沉寂了下去，良久。

“你……是怎么来的。”

“被……困进来的”

声音再次沉寂。

“前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吴凡随时都要睡去一般。

“不会错的……不会的……也许只是不是现在的你，也许是慢了也许是快了……不会错……不会……”

随着声音越飘越远，吴凡陷入了沉眠。

一股清流自吴凡的体内涌起，流过奇筋八脉，顿时舒爽。知觉慢慢恢复，吴凡睁开眼，只见化尘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三清阵已经化为烟云。

“吴凡对阵化尘，吴凡胜。”裁判响亮的声音响起，平静的空气瞬间沸腾了起来，目瞪口呆的观众席响起一阵阵尖叫和议论。不少人紧握双拳，面色通红，双眼发光，激动不已的看着擂台。这是开战以来他们看过最精彩的对决之一。

“清魔道人，居然输了……”也有人露出颓然之色。

化尘十五岁怒杀魔人，十七岁问鼎东大陆翘楚之列，清魔除恶无数……如今却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

月凉似水，石亭中，众人高歌饮酒。

“你小子真是运气好，明明被困在阵法里动弹不得。却忽然像只蛮牛似的将化尘的三清阵吸收的一干二净，吓得那清魔道人直接瘫坐在地上。”河洛脸颊绯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么古怪的功法，也真是怪吓人的，也难怪化尘。若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元瑜笑道。

继而又道：“不过，也亏得是吴凡，如果是我肯定要败在化尘手里。”

“他很强，我也不过是凑巧赢了他而已。”吴凡由衷道。

“嗯，凭他的实力跻身前二十，确实不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谁让他遇到了你这只怪物，”汤柳嗤嗤的笑道，双颊上多了一抹红晕。

“哈哈哈，这可不是我说的，”元瑜高声笑道。

明月高升，夜色正浓，众人都已喝的七荤八素。

吴凡忽然出声道：“就是你让我上的榜单？”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你很不错。”一华服少年自黑暗中踱步而出。

“不知兄台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表达感谢。”

“感谢？”

“那日我于树冠雪顶修行，你特地给我留了一壶酒暖身不是吗？”

“你怎知我是留给你的？”

“我就是知道。”

“呵，早知道如此我定不会留给你那壶酒。”

“可你已经留了。”

“你可知，这样的感谢，我宁可不要。劝你还来得及速速把这谢礼拿回去吧。”

“已经拿不回去了。现在世人谁不知大赛上，还有吴凡这么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东城的赌坊里，你的叫喊声可是极高的。”

“那些人是你打伤的？”吴凡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们还不配让我出手。”

“你连公平一战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我若是出手，只怕他们都是有来无回了。放心吧，这些人来之前定然都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吴凡忽然觉得颇为好笑：“有来无回？你莫不是要杀了他们？再说哪有人是本该被打的？”

“杀了他们又怎么样？他们下手时，可曾有手软过。五年前，萧慕携众弟子踏平陈家庄，哀嚎震天，陈家庄老少妇孺难道是本该死不成？莫钢师从暗器门，自幼心狠手辣，谁人不知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哪个不只剩下碎尸残骸。灵女以人心为引，蛊惑凡间男子，夺其人心而修。他们难道不该杀？”少年冷声道。

吴凡不禁呆住，良久：“我确不知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吴凡妄言了。还望小兄弟见谅。另外，谢谢。”

“谢我？你刚刚不是还不愿参加比赛的吗？”

“我谢你，不是因为参加比赛。而是若不是为了我，你大概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吧。”吴凡摩挲着酒壶道。

少年看着吴凡眸子里闪过一丝神采。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越发觉得把你强塞进这场比赛里是对的。没有你，真的太无趣了。”少年转身背对着吴凡，言罢走入黑暗，消失不见。

“不知那化尘，犯过什么错？”吴凡忽然高喊。

“化尽红尘，以德报怨？真把他当佛陀转世不成了？”轻蔑的声音随着气息彻底消失。

吴凡愕然，忽然想起元瑜说过，化尘的父母是突然一齐猝死的，死因不详……

吴凡内视身体，一颗软弱平滑的心脏上一原始字符文闪烁金光若隐若现。

这是从吴凡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有的。

吴凡有一种的感觉，自己的生活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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