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夜霜等人的目的地终于抵达了。

这里是巴黎13街区附近一家普通的小酒吧，从外边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在门口摆上了写着英法两语“暂不营业”的牌子，可当他们的车子停在门口时，一位穿得像调酒师的小哥把门打开，也算是迎接他们的到来。

可还没来得及安稳的坐定，米娅就将刚刚在车上的感觉告诉了凇。

她还是面无表情，但猩红的眸子里像是多了一股别时没有的坚毅，“对，而且是人血的味道。”

听到这一说，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凇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他转向夜霜和张伟，问：“你们呢？你们感觉到什么了吗？”

夜霜不由得一愣，他确实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或者该说，当时他正沉浸在对来到这里的欣喜中，根本没有去在意这些东西。

然而这时，张伟却像是想起什么，搔搔头答道：“感觉是没什么感觉。只是……那时候正好在等红绿灯，而在我们车子旁边好像就是一家生肉店吧？”他一边说一边向夜霜投去目光，好似不太确定自己所说的是不是完全正确的。

凇也被他的目光所引导，向夜霜问道：“是这样吗，这位同学？”

夜霜皱了皱眉，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生肉店里飘出了人血味？

这听起来充满了都市怪谈韵味的话题让不少人细思恐极。

然而听着，诺伊娜却拿着梳妆盒打量着自己脸上的妆容，冷不丁的切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怎么能这么说呢。”紫玲对其态度感到不满，“假如米娅同学的感觉是正确的，那岂不是说那家店有可能在进行可怕的犯罪行为？难道我们不应该……”

“你是国际刑警吗？”

不等紫玲说完，诺伊娜就打断道。

“当，当然不是……”

“那你是本地宪兵？”

“也……不是……”

“你都不是管那么多干什么？”诺伊娜一脸冷蔑，把镜盒一关，满乎的说道，“你以为咱们来巴黎是什么？帮忙维护本地的治安当义警？醒醒吧，咱们是来有关神明出现的迹象信息的，大把大把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呢，还有心思去管这些普通人的死活？”

紫玲不由得怔住。

从小在“正义公正”观念熏陶下长大的她自然无法理解诺伊娜的言语，可当她正想要反驳的时候，一旁的凇也开口赞同了诺伊娜的话，“没错，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这件事也总会有本地宪兵警察去处理的，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说着，他又转向米娅，冷着脸开口叮嘱道：“以后像这种没有太多意义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浪费时间又容易产生误会，明白了吗？”

原本还表现得十分在意的米娅被这么一说也不敢再提，低下头应了一声。

这件事也就此翻页，凇也完全不再提及，只转回身面向人道：“今天大家舟车劳顿应该已经很累了，住宿方面虽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但初来乍到，各种事情也还需要各位自己熟悉，所以今天也就不进行行动规划了。从明天开始，诺伊娜将任你们的组长替我诸位分配任务，希望大家和睦相处。而我本人作为小组的总指挥，随时都在圣母院大教堂，有什么不方便通过通讯联系的，可以到那里去找我。大概就这么多，明白了吗？”

“明白。”

人异口同声的答应。

凇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又跟诺伊娜叮嘱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这间酒吧。待到他离开后，众人也在酒侍的带领下认识了藏在地下酒窖里的各个小房间，这座别有洞天的小酒吧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也将成为摩卡西亚众人留宿的唯一地点。

长途飞行舟车劳顿很容易使人疲劳，然而对于新世界充满了新鲜感的摩卡西亚等人来说，他们可不会浪费这难得的时光——“鬼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要干，先玩了再说！”

随即，他们相继结伴出行，说是出去买生活必需品，实际就是出去逛街。

夜霜也不想呆在狭小的地下室里。

他想要找紫玲一块出去走走，结果发现紫玲早已经房间里了。

无聊闲逛来到柜台，却恰好看到诺伊娜摆着那张臭脸坐在那里，一旁米娅一如既往的如同女仆一样低头站在她身边，他更是坚定了要出去逛一逛的打算。

“就知道你也呆不住。”

一出门，早已守在门外的紫玲吓了夜霜一跳，然后笑着说道。

夜霜无奈的苦笑道：“还以为你已经跟别的同学先出去了呢。”

紫玲刻意装出飘飘然的语气：“哼~约我的人多了，我可是把这次机会留给某人了呢，某人可不要不懂得珍惜哟。”说着，像公主一样伸出了手。

夜霜也装出一副老电影里的绅士做派，把左手往身后一背，半躬下身牵起紫玲的手放到额头，“某人明白，非常感谢。”

紫玲脸上一红，踌躇了一下还是抽回了手。

就看她嫣然一笑，略带羞涩的转过脸去，“好了，走吧。”

说罢，便沿着街道慢行而去。

夜霜也跟了上去。

走起来才能感觉到，这个看似平凡的街区实际上临近各大主干道，算是一个交通较为便利的中心区域。也可能是方便夜霜等来自摩卡西亚学院的学生，在这附近就有一条唐人街，一家名为“新大元”的餐厅闻名遐迩。

两人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闲逛，在人流中玩赏沿街店铺里的小物件，买上些特色的小吃边走边品，与异乡偶遇的华裔们点头示好。

眼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每一件看到的东西都那么可爱，紫玲也放开了手脚，肆无忌惮的玩着笑着，开心得像个被关在家里刚放出来的孩子一样。

而夜霜就随时跟在她身边，任由她开心玩赏，怀着温和的笑为她付款。

在摩卡西亚里并没有买卖的概念，的东西都是直接供应领取的，而到了外边可不一样。他们用的这笔钱是学院发给每个外出学生的差旅费，金额不小，花多了还能报销，可夜霜掏钱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肉疼——“估计是以前没敢这么花过吧……”

也不知道紫玲哪来的那么多精力，一连逛了两个多小时也看不出她有觉得疲惫的感觉，嘴里念叨着还想去的各种地方，兴奋得不行。而夜霜虽然已经双腿发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看着她能这么开心，心里也觉得值了。

“这里真的太棒了。”

两人终于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咬一口酥酥软软的马卡龙，再品一口温热香醇的卡布奇诺，坐在正被阳光直射的靠窗座位上，紫玲眯起眼睛舒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份温暖中了一样，“学姐不来真的是一种损失呢……”

夜霜坐在对面，喝了一口咖啡，好奇的问：“朝学姐也喜欢逛街吗？”

“才不呢。”一提起朝妤晞，紫玲就来了兴致，“学姐不管到哪里都不会想去人多的地方的，说是‘一看到人多就觉得头疼’。所以以前跟学姐一起行动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机会像这样闲逛。”

不过说着，她的笑容也渐渐淡漠：“也许就是因为我老惦记着玩，所以我才达不到学姐那样的高度吧。虽然我超级想要变得跟学姐一样强，但是我可能……”

“不会的。”夜霜打气道，“你一定也可以的，相信自己。而且喜欢热闹繁华是人的天性，整天孤零零的不跟别人打交道的家伙才是真的有问题呢。”

然而听夜霜这么说着，紫玲却把目光注视到了他的脸上。

表情好像在问：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夜霜尴尬得干笑了两声，赶忙喝一口咖啡装作不懂。

紫玲也是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对啊，颓废什么的可不是我的风格呢。”她重新坐直了身子，将目光眺向蔚蓝天空中的太阳，信誓旦旦般的道，“我可是要成为学姐那样的人的呢，怎么能在这里放弃呢。”

“嗯。”

看着紫玲重获自信，夜霜也露出了微笑。

只是这时，紫玲的却嗡嗡震动起来，她起身离开座位去洗手间接听，原地只留下夜霜一个人。

几乎她转身的刹那，夜霜嘴角的笑意也同时消失了。

夜霜察觉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紫玲已不像当初初见她时那么热血澎湃了。

她开始有些质疑这些年的努力，更质疑自己的能力。

如朝妤晞曾说的那样，现在的紫玲已经达到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实力停滞不前，甚至倒退都是迟早的问题，她的梦想这一生可能都达不到了。

特别是亲眼目睹了夜霜和胡子非的决斗之后，她更是体会到了自己天赋上的贫弱，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渐渐的她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要不然也不会在不知不觉间吐露心声，又笑着摆摆手说无所谓。

——我所要做的还有很多……

夜霜不由得握紧了杯子。

他答应过朝妤晞，要为紫玲而成为弑神者。

而如今，这股信念也因此变得更加坚定了……

“夜霜。”

可就在夜霜想的有些出神的时候，紫玲却急匆匆的从洗手间回来。

她的神色严肃，完全不像刚刚离开时那么轻松。

只听她干脆的留下了一句：

“有事做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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