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到了什么？”

苏若琳尴尬地摇了摇头，“高四爷是个老狐狸。[【^$】”

我轻嗤了一声。苏若琳简直荒唐，觉得自己是圣母还是救世主呢，把自己的一生都赌上去，就为了拯救那个渣男陆江远？就算他是高四爷的傀儡又怎么样，他自愿的，谁也没逼他。

照这么说，连我都能猜到那次的煤气中毒事件可能真是高四爷捣的鬼，可是偏偏苏若琳卧底埋伏那么多年都没抓到什么实锤的证据。她真是个笑柄，高四爷两个眼睛都盯着她呢，她还自以为自己在暗处，自以为自己能拯救全世界。

我的电话忽然毫无征兆地响起来，铃声好似划破夜空。我设置的是一个比较欢快的曲调，在这气氛沉闷而压抑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突兀。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手机，原来是顾先生。

我迟疑着走到窗边，才接了电话。

“我来接你。”他声音沉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我其实不愿意他到这里来，苏若琳的家太过于寒碜，我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到我就是在这样的小破出租屋里长大的。我犹豫了一下，“我自己打车过去吧，你来怪麻烦的。”

“我在你楼下。”

好吧，顾先生说话一向都跟圣旨一样，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我只得匆匆忙忙安抚苏若琳，“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再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苏若琳看着我，忽然带着一点神经质的乞求，伸着脖子，“他是怎么死的，你看见他没有？”

“不知道，据说是从楼梯上跌下去的。他死了，是真的死了，你不要再多想了好不好？”

苏若琳叹一口气，缩了回去，“好，好，我不想了。”

我看一看外面，“我买了一些熟食和点心在厨房里，你要是饿了自己去拿。我回去了。”

我从苏若琳的屋子里出来，感觉外头的风很凉。方才把她从浴室里拖出来的时候，我身上衣裳也湿了一大片。

顾先生的车果然停在楼下，打着双闪。我抱着肩膀走过去，沉默地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里开着空调，很暖和。他并不发动车子，却忽然侧头，一手扳过我的脑袋就在嘴唇上啄了一下，“我刚从医院回来，忽然想你了。”

我没有心情跟他调情，问道：“你去验dna了么？”

“不是他，这块骨殖跟我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我不知道该恭喜他还是该感到惋惜。陆江远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可能人选，也不是。我扯开话题，“我十二岁那年发生过一场煤气中毒事件，可能是陆江远干的。我亲爹想弄死我，他差点达到目的。”

顾先生深深地看着我，忽然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了么？”

啊？我有点蒙，他还知道什么？

“你十二岁的时候，只有这么高。”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也和现在一样，短头发，不过那时候留了个齐刘海，很可爱。”

我诧异，六年前，他就认识我？原来我以为的在唐宫的第一次见面，对于他来说，并不是？

顾先生今年二十八岁，比我大出整整十岁。六年前，他二十二岁。

他继续说下去，“那年我和陆江远有生意要谈，但他嫌我手里没钱，资本不足，不愿意理我。我就一直偷偷跟着他寻找机会，只要一有机会，就试图游说他。结果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去了你们家，我很好奇，所以等他走了以后，我上楼了。我本来打算从窗户翻进去看看，但是后来我看到你了，你睡得很熟。那是夏天，我觉得你关上所有的窗户睡觉一定很热，所以我帮你打开了半扇窗。”

我愕然看着他，脱口而出：“原来你还擅长做贼。”

顾先生笑了笑，“所以你现在如果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来得及。后来苏若琳回来的时候，她抱不动你，我亲手帮她把你抱下楼，抱去医院的，你那时候简直是个小胖子，真沉。”

我隐约记得以前我是有点胖乎乎的。后来慢慢的家里生活一日不如一日，我后来就慢慢地瘦了。

“所以你亲眼看到陆江远进了我房间，做下手脚，是不是？”

“我看见他进过房间，但没看到他具体做了什么。”他一脸无辜。

所有的一切，可能从来就没有什么巧合可言，从我在唐宫闯进他包厢里的时候，也许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

“我救过你一命。”他又说道：“如果你不信，可以回去问苏若琳。你醒了以后，我也去看过你，所以我一直以为你记得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白费我那天看了你那么久，以为你能想起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想起来一点，我煤气中毒救过来以后，是有一个年轻人曾经来医院看过我，还给我买了不少东西，跟我聊过天。不过，都说了些什么，我是不太记得了。在普通人看来，十二岁的确应该已经有完整的记忆，可惜我对人脸记忆模糊，这使得我在和人交往的时候，因为弄不清谁是谁，以至于对于每个人说过的话，印象也不够深刻。

我有点不好意思，“那个……那谢谢你救过我。”

“真谢我？”

我也有点认真，“真的。”

顾先生忽然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我肩膀上，“那以身偿还好不好，陪我这段日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我居然有那么一点心疼。我听明白她的意思，他很快就要结婚了，可是他希望我这段时间，依然陪着他。

这样说，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自私。他很快就要结婚了，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

我想拒绝他，可又说不出口。拒绝他，然后呢？在这艰难而坎坷的路上踽踽独行，或者，有一个肩膀能倚靠也是好的，尽管这个肩膀，将不会是我的。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顾先生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还不算太晚，陪我去逛逛吧。”

他发动车子，朝着闹市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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