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懿侧脸看她，忘川思忖一下，双手合上放在下颚处，她恰好处在魏懿和归霖两个人中间。

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她最想的一定是右边这人的安稳。

待到两个人闭着眼祈福时，归霖睁开眼。

右侧的姑娘眼睛闭起，长而卷曲的睫毛像是一把扇子，微微有些轻颤，嘴角轻抿。

专注。

别过脸，归霖许好愿后，把提着的莲花灯轻轻顺水放进去，水流缓慢，黄色的莲花提灯随水波向远处荡漾，承载着的是满载而去的希望。

上元节夜晚的汴京格外迷人，火红的灯笼映照整片天空，五彩缤纷的色彩流动在整片河上。

夜色微凉，忘川不自觉的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胳膊，肩上突然多了分重量。

她扭头，魏懿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将她压在披风下的头发拿出来，系上带子。

看见这幕的归霖别过脸，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他来的这几天里，已经将整个魏府摸得差不多了。

更是从墨云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忘川的事情，自然是对忘川和魏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清楚得很，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受。

就像是自己在花圃里养了多天的一株花，自己视若珍宝，不敢分毫伤害的，却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还和另一个人亲密无间。

虽然这么比喻不太恰了点，但是好歹也是他家的好不容易找到的公主……总之就是这种感觉没错了。

归霖第一次有种自己的人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

可偏偏没得办法，她又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归霖的视线太过炽热，魏懿挑眉看着一直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的人。

突然被抓包，归霖赶紧撇开脸。

刚刚他从魏懿眼里看到了清冷，斜眼一瞪过来，心脏跟有小鹿似的，砰砰乱撞个不停。

归霖怕被发现，又心有余悸，不敢再看他。

三个人放完花灯的时候街上人已经少了很多，魏懿依旧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归霖一直保持着步子，走在两个人前面，再不济至少也是并肩而走。

一点也不想看到。

月光下的三个人的影子不断拉长。

回到魏府时候，府内灯光丝毫不比外面，灯火通透。

秋菊和苏鹤在前厅里等，看见三个人回来，秋菊立即迎上去。

“夫人。”秋菊行礼作揖。

“墨云呢？”忘川环顾四周，差不多人都在，只是没见墨云。

她说话时眼睛却是看着一旁的苏鹤。

毕竟是上元节，她给这两个丫头时间去玩，按照墨云的性子，她以为两个人会在一起的。

“在屋里呢，已经把自己关了一下午了。”秋菊附在忘川耳边，小声的回复，说着还往苏鹤那边点点下吧。

忘川立即会意：“去看看。”

说完转身冲着刚进门的魏懿欠身，转身往屋外走。

快到墨云门口的时候，忘川没让秋菊继续跟着。

门没关，从外面看，能看见烛光照射下投射在窗户上的身影。

忘川走进去，门“吱呀”一声，惊扰了屋内的人。

墨云突然惊慌。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拿出来吧。”忘川一推门就看见她手忙脚乱的把东西藏在旁边的竹筐里。

扫了一眼，都是些线和布。

“夫人，怎么是你？”墨云对她的到来有些吃惊，脸上一红，叹了口气，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于是从竹筐里把藏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什么？鞋？”忘川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一双柳叶眉轻轻蹙起，眼睛睁大，脸上写满疑惑。

“嗯。”墨云垂首，面上有些娇红，抿着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忘川总是见在提起某人时，她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心下立即了然。

“哦，原来是做鞋呀。”她故意扯长声线，迂回婉转，像是带着墨云的心思。

“这个怎么做？”忘川见他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不再逗弄，换上一副正经脸，问她。

她画风转的有点快，墨云抬头，赶紧站起来，拿出另一副新的：“夫人，我给你演示一遍。”

做鞋也算是女工中的一种，奈何忘川打小就从未碰过这些东西，刀刀剑剑的倒是舞了不少。

眼下对这些绣花针的活一窍不通。

墨云的手灵巧的很，在鞋面上来来回回穿梭着，不一会儿就大概有了个成型。

忘川看的眼花缭乱，实在有些跟不上：“等一下，你放慢点速度，把刚刚那个步骤再让我看一下。”

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样子。

墨云还是第一次见忘川如此，不用猜也知道她学来是给千岁的。

于是乖乖巧巧的应了声：“是。”手下速度比刚才慢了五倍左右。

每一步都会问她一句：“夫人，这不你可看明白了？”

忘川头也不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鞋面：“嗯，你继续。”

眼睛会了，脑袋上也懂了，手的意见没人问。

忘川第十几次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已经有些苦恼，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忍不住抱怨：“这也太难了。”

几次三番下来，她不是扎住手，就是乱了章法，不知道该怎么来。

眼看外面天色不早，而她额角已经有了些虚汗，墨云拿出手绢替她擦擦：“夫人，奴婢先送你回去，等明天我陪你上街去买点做鞋的布料和东西，明日我再好好教教您？”

忘川经她这一提醒才注意到时间，脖子后的酸疼感十分明显。

点点头，往外走。

翌日，一大早，墨云刚刚进屋，就看见忘川已经坐在梳妆台前等候，有些诧异，见她桌子上摆着的针线，当下便明白过来。

有些想笑。

忘川催着她：“今日，千岁去宫里和皇上商量几日后的庆功宴，刚好咱们可以出去。”

她语速较快，墨云从里面听到抑制不住的欢喜，笑嘻嘻的应了句：“是。”替她梳发髻的手加快。

很快，马车便到达地方。

墨云率先跳下来，扶着忘川。

这家店面不大，从外面望去，里面的人络绎不绝，就着人群的缝隙，清楚可见的，看见里面的一些布料和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