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牌墨云没见过，只是恰好他翻转了一面，刻有“东厂”那面不慎落入她眼。金色的令牌在阳光下更加有些刺目夺眼，光泽清亮，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稍稍一转，蓦地被晃眼，眼睛睁不开，墨云别过眼。

忘川珉珉嘴，听她说完，抓住青色衣衫的裙摆指尖一蜷，骤然出现一条褶皱。

这几日他下了朝就会去书房，几乎是要钻进去，有时月上梢头好久也不见人影。

墨云站在一边，抬眼看了忘川一眼，就看见后者一副坦荡的捏起裙摆一角，向门外走去。

一见这位衣着淡雅清爽的人出来后，路过的侍女微微欠身冲她行礼。

忘川都点点头，默默加快自己脚下的步伐。

“何事，怎么跑这么急？”自拐角连廊上走来的人施施然，嘴角还有些勾着的弧度。

他突然出现，忘川有些惊讶，还是福身，站起来也只是打量，好不住的看向他身后与门外的方向。

魏懿瞬间知道她所想般，失了笑，眼里不再是朝堂上那般清冷，气势凌人的样子，上前走一步拉着她的手往屋后的园子里走，“别看了，是要去边疆。”

忘川顿时有些震惊。

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看到她低着头，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魏懿心头一紧。

忽的，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好。”忘川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灵动清秀的眼睛里，颜色清浅，眉眼间竟没有一丝紧蹙的痕迹，“我跟你一块儿去。”

这句话没有请求，是方才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心里的第一反应。

“不行。”几乎是她说话的一瞬，魏懿直接出声拒绝，想也不想，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阵沉默。

良久，魏懿最先服软，微微屈下身，稍稍弯腰，身子前倾，一双好看的眸色深邃的眼神就这么落入她的眼中，叹了口气，他说：“边塞太过于危险，我不放心你去，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但我也不放心你去。”忘川不服软。

墨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眼下几乎没有她插得上嘴的地方，便暗暗的兀自拽了拽她的衣袖。

“知道了。”忘川见没被允许，声音夹杂着闷闷不乐。

……

翌日一大早，魏懿刚刚出去，床上本应该合上双眸的人，突然眼睛睁开。

苏鹤在门外等着，见屋子里有人出来，俯首作揖：“千岁，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的人也准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魏懿点点头，“走吧。”刚说完，却又有些不放心的扭头看了眼，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觉。摇摇头，魏懿把这股担心压在心底，驱身往门外走。

他一身紫黑的一衣袍，乌木般黑的的发丝用一根青色的发带高高束起，站在几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前面，无论长相，亦或身材都要高出身后人一等。

忘川站在行列的最后一个，悄悄的打量着最前面那个身形高大修长，背部宽厚而笔挺的人。

“这次任务危险重重，切记小心。”交代苏鹤一声，魏懿一个跨身，翻身上马。

苏鹤点点头，刚刚抬起手，身旁原本安然坐在马上的人，忽然复又下马，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苏鹤跟着下马，就看到自家主子面色微冷，从队伍的行列里拽着一个人的胳膊，将他从队伍里拉出来。

见状，苏鹤赶紧走过去，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候，脸色忽的一白，不由得惊呼出声：

“夫人？”

她穿着和行列里的人一模一样的衣服，可能偏大，穿在她身上，肩膀把地方稍稍有些鼓起，明显是临时偷来的。

队伍苏鹤特地排查过，人数分毫不差。

那夫人是从哪来的？

“回去。”魏懿刻意压低些声音，脸上却依旧不怎么好看。

“我不。”忘川一时性子上来，甚至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

“边境不能去。”魏懿淡淡撇了她一眼，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忘川心里有些慌乱，她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怎料这人跟人精一样。

“我不会回去，即便要走，也只能是跟你一块去边疆。”忘川头也没抬，像是对他眼底暗涌的情绪与周身骇人的气势全然不顾。

两个人一时之间谁也不让谁。

良久，许是不想让她难堪，魏懿率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当真非去不可？”

“当真非去不可。”忘川猛的抬起头，无论眼上还是眼底都写满了坚定。

“去换身衣服。”他还是屈服了，看着她这身衣服，敛起脸色。

她一袭黑衣，应是男子的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略略有些宽大，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系的腰带才稍稍勒住，避免衣服往下掉，白色靴鞋在全是黑色的靴鞋中出奇的显眼。

这正是这抹白色，才让魏懿一下子就注意到，及时将她“揪出来”。

忘川循着他的视线低头。

怪不得……

忘川撇撇嘴，有些狐疑地看他，不知该不该去。

若是去了，人趁此跑了怎么办？

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里不停的打着圈转。

下一秒，魏懿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金雕的纹饰正面诺大的“东厂”两字赫入眼帘，与墨云所见竟是同一块。

拿到手里，忘川扬了扬才回屋去换。

一旁的苏鹤见魏懿站在马边等着，有些诧异。

要知道，那块金牌对魏懿几乎无用，只是有时其他人去掉动东厂暗卫需要用到的一个凭证。

忘川刚刚回到院子，就见墨云神色匆匆，一见她，语气急切，问她一大早去哪了？

忘川简单的说了几句，又交代几句后匆匆忙忙往外走，见他还在马前，心才落地。

北唐所在中原处，距离边境尚有些距离，为保证速度，一行人只身骑马而去。

两日的奔逐，便很快到达边境。

李蜍得到消息，早早的就守在门口，倏尔，地面微微有些震动，轻小的石子不住的跳动。

少时，随着震动愈大，一行人出现在营帐门口。

魏懿率先下马，转身扶住忘川，等她安稳到达地面后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