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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带着追忆的神色看着这份地图，因为这份地图的作者就是他，是他几乎花费了前半生的心血之作。

他的性格不会让他在一些细枝末节上随意了事，地图上的每一个城市地点，都有他的痕迹。

但这份地图也只能详细到以城市作为单位，因为比城市还要低一级的村落......不确定性太大，也许今天还在，也许明天还在，但......指不定后天就没有了。

亨利伸手在这副巨大的地图上点了四个位置，分别是帝国直属神罗行省北部所面对的维京人，以及整个帝国西部的法兰行省，和英格兰行省和苏格兰行省。

“维京人现在虽然还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但是在上一次战争中他们的损失并不大，最重要的损失也都是在各部族的首领这一环。”

亨利的神色极为严肃，帝国现在所面临的一切，哪怕是对他自己来讲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就更不用说，他还想在死之前就想处理完的那些问题了。

“但是这种损失对于维京之王来讲，估计是可以让他做梦都笑醒的损失吧。”俾斯麦为亨利的言论进行了补充。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未来，他们需要面对一个什么样的维京之王。

“所以汉堡至斯德丁，也就是萨克森地区至波美拉尼亚地区一线都必须严防死守，并且尽可能的调集舰队防守海岸，那么哪怕维京之王把整个族群都砸上来，也只能在城墙面前撞个稀巴烂！”

亨利豪气的哼出声来，帝国自古以来就一直在防御维京人一事上大费力气，哪怕是作为防守第二线的勃兰登堡地区首府马格德堡都是军事重地，就更不用说的作为第一线存在的汉堡以及斯德丁了。

“然后问题就是法兰西、英格兰以及苏格兰这三大行省了。”亨利的手指在这三块地区着重的点了几下。

苏格兰简直就像是神魔乱舞一样，地处于世界最边缘的那里，有着太多神秘而又强大的东西让人望而生畏。

而作为帝国诸行省中最为强大的红白蔷薇，红蔷薇英格兰，白蔷薇法兰西。

说实话，如果不是两者之间才在刚刚结束红白蔷薇的百年之战，亨利感觉自己会在一开始，就将放在罗斯公国身上的视线，转移到这两朵蔷薇身上。

而这两朵蔷薇也算是世仇了，每一次的百年战争打的都是分外卖力，恨不得把自己的脑浆子都给干出来。

纵观帝国历史，红白蔷薇的百年之战也只打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

而每一次的战争，都足以让他们的实力严重下滑。也正是因为这样，亨利暂时对这两个还算是放心。

但，也只是暂时。

“苏格兰我们先不管的话，红白蔷薇虽然刚刚结束了战争，但是这一次他们的战争力度并不一定比往年要重。”

对于现在基本都不对外扩张的帝国来讲，皇室也乐得见到他们随意消耗自己的力量。

但是在那场战争中究竟损失了多少，怕是也就只有作为参战方的他们自己，才会有一个直接的了解。

亨利直接假定他们这一次保存了实力，毕竟某些时候做好最坏打算并没有什么坏处。

“但是针对这一点我们也很难做些什么，战争让那里的局势变得一片糜烂，我们的情报部门也跟着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俾斯麦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有些头痛。

帝国曾经让人望而生畏的广大疆域，现在反而成了它最能致命的东西。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交给诺曼人来帮我们解决。”亨利闭上了眼睛，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一番操作，他自己也有一些犹豫。

但是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他是君王，不可能被那些小情绪所左右。

“......东征吗......”俾斯麦坚挺的身姿也忍不住动摇了几分，猜到这一点对他来讲并不困难。东征对于帝国来讲，那也算得上是一件盛事了。

而面对来自信仰的征召，哪怕是法兰西大公和英格兰大公，也会倾其所有的派出部队。

在东征面前，哪怕是刚刚结束的红白蔷薇的百年之战，也不能作为那些贵族们的理由。

“安静了这么久的诺曼人，也确实是需要一些坚硬的东西，来给他磨磨牙了。”在彻底说出来后，亨利也轻松了几分。

但他面容上的苦笑，并没有因为那份轻松而散去。

“......我该说是我老了吗？人老了，心肠就没有那么硬了啊。”带着一丝感慨，亨利向着俾斯麦询问道。

东征这一行动盛大到可以将整个帝国给卷进去，但是在其盛大之下，却也无法掩盖被压在其下的尸山血海。

亨利，在尽可能的引出帝国多年和平所积累下来的力量，并将它们全部用在削弱外敌的身上。

帝国直属行省的问题现在都集中在了诺夫哥罗德，它将随着罗斯人愤怒的攻击而烟消云散。

波兰和匈牙利行省也同样在这场战争中出了大力气，

那么在随后的十字军东征里，帝国其他行省都将尽可能的贡献出他们的力量，来给已经安分了几年的诺曼人，稍微磨磨牙，松一松筋骨。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的外敌基本上都被教育了一遍，而内部诸多行省的力量也遭到了相当程度的消耗。

直属行省的力量虽然也被消耗了相当的一部分，但是这样一个环境，对于原本将要接手一个即将四分五裂的帝国的海因里希来讲......

这应该算是梦幻般的开局了吧。

他只需要想办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迅速恢复皇室直属行省的力量，并依靠强大的力量去压服其他行省。

就可以恢复帝国曾经的状态，但哪怕是以亨利现在的角度来想，这也只是给破碎的帝国强行续费罢了。

但哪怕是强行续费，也足够安稳海因里希这一代了。

而至于帝国以后的未来，那就不是他现在可以思考的问题了，也许就是他那未出世的孙子所要考虑的了。

这些都将要交给后来人寻找破解的办法，而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给那些家族的后来人，准备足够的时间和良好的环境了。

“......你自己到底老没老，我想你自己最清楚了啊。”俾斯麦摇了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这一点，哪怕是他也没有资格来回答。

“......”亨利微微一愣，随后有些自嘲般的笑道:“我感觉，我应该是老了啊。”

甚至很多时候亨利都会在心底里问自己，到底是自己的国家重要，还是家庭重要。为了成就自己的儿子，现在被他毁灭的家庭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他还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帝国的那些妓院里面，会多出不少良家妇女吧。

因为丈夫在外面阵亡，而贵族们所给予的抚恤金也根本不够把孩子养大，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家庭她们所能做的也不是很多......

长得漂亮的还可以出卖肉体，那么长的不行的，估计就只能强行出卖劳力。

他还记得他在这座大殿之外处死自己的兄弟，并进入大殿从自己的父亲手中接过皇冠时所说的话。

“你认为......是国重要......还是自己的家庭重要......”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想要给出答案来着，但是他的父亲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大殿之外的血色，带着一丝悲哀闭上了眼睛。

他那个时候是想要说什么来着？试图回想起来的亨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他真的忘了。

好像，是说国家的吧......

但是他起码知道自己现在的答案，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好好的坐上那个位置，不用像他一样。

“但......我并不认为这样的你会让我失望，而且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的话，对于整个帝国来讲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海因里希一心希望当一个好君主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布他的命令，不用担心受到任何阻碍，这会是他成功所必须的。”

俾斯麦忍不住回想起了记载中所描述的那个，处于盛世辉煌状态的帝国。高尚富有责任心的贵族，英武且一心奉行骑士之道的真正骑士，不知饥饿为何物的平民们。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童话般美好。

而现在，光是真正的骑士这一点，怕也是只有在法兰西那个全民以豪侠和骑士精神奉为人生格言的行省，才能找到一些。

但在战场上，他们也会是自家指挥官们胃疼的根源，因为在指挥官们下达命令前，大量的骑士早就已经冲向了他们心中的荣耀。

至于真正的，像是先古贵族那样的蠢家伙，亨利自己的记忆里也就只有那个传闻中的凯撒，可以沾点边了。

因为到底如何，他还没有亲眼看过。

“希望如此吧，我真的希望他能够继承我前半生的意志和精神。当然，后半生的这一部分就算了吧。”

自己的行为和计划没有遭到老友的反对，这一直都是他颇为庆幸的。

不然的话，哪怕是他的精神足够坚韧，但在不断的内心责问下，他现在的表现也不可能会如此的看开。

因为这毕竟曾经是，是他守护、且为之奋斗的国家。

而现在，他反而开始像那些蚂蟥一样的贵族，在她的身上汲取她的血液，并且比其他人都更为卖力，更为......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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