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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没开灯,又拉上厚重的窗帘,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进门右手边的沙发旁,香烟染出的红点特别显眼。
我怕吓到他,还是率先叫了他的名字:“老公,是我。”
他没出声。
只有红点僵在空中,几秒后一个向下的动作就不见了。
但很快,伴着打火机的“咔嚓”声,新的香烟被点燃了。
他为了我和孩子,戒烟已久,如今发生了毁灭性的事,抽点香烟排解下情绪也能理解。
但抽得太凶,对身体的伤害太大,我便想开灯进去劝劝他,刚摸到开灯,他就说:“别开。”
声音不大,语气平平,甚至可以说没带多余的情绪。
办公室又陷入黑暗,我们谁也没说话,而他抽得太猛,短短两分钟又换了根新的。
我收回手,进退两难。
他没叫我进去,可能是不想见我。我怕冒然进去会惹他厌烦,便站在门口等他,算是换一种方式的陪伴。
我的眼睛穿透夜色落到他身上。
光线太暗,只能勉力看到个模糊的轮廓,但我太熟悉他了,哪怕闭上眼也能猜到他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用力吸一口,很久后才把烟雾缓缓吐出。
落寞,孤独,又哀伤。
我总以为他抽完手里这根就会暂停,可当十分钟后,他已经再点第四根时,我觉得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无所谓下去了。
“别再抽了,这样不好。”
他仿若未闻,继续抽着,我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又把窗户打开。冬日烈风呼啸而来,室内总算有了新鲜的氧气。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到他身边,让他别再抽了。
他依然不说话,也不看我,我作势去拿,却被他躲开了。
我讨厌冷战,那会把一颗滚烫的心很快冻结成冰。
我咬咬唇,再去去抢。
他往反方向躲开,我换个方向扑过去。
一来二去烟头就杵在我手背上。
疼。
他应该是没意识到,我也没说,烟味刺鼻的空气中很快多了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他有些吓到,忙不迭松手:“烫到你了?”
我摇头:“你为什么不理我?”
“给我看看。”
我把手背到身后:“你如果真关心我,刚才也不会晾我这么久,现在又何必假惺惺。”
我其实挺想和他好好说话,但若我反过去安慰他,他会对我继续冷处理。我必须在情感上占上峰,抛出委屈和难过,他才会体恤我。
这也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仗着他爱我才为所欲为。
可是能为所欲为也是好的,因为我很怕经此一事,他会变得不再爱我,到那时我才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这样一说,他语气果然变了,声音软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乖,给我想看看。”
“不用了,反正死不掉。”
他直接扯过我的手去了洗手间,我不敢用力挣脱,只象征性的反抗了两下。因为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我怕动作太大伤到他。
到了卫生间,总算开灯了。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灯光刺眼得让我们都闭紧了眼睛,过了会儿感到我手背凉凉的,这才睁开眼睛。
他正全神贯注的往我手背上淋冷水,又用嘴巴吹了会儿,半响才说:“有点红,上点消炎祛肿的药,应该不会留疤。”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注意力全放在了程嘉逸身上。
他的脸色很憔悴,没了早上临出门前那般意气风发,就连胡茬也长得老长。
我顺着看下去,他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变得很脏,后背还有两个比较明显的脚印。黑色休闲裤上就更狼狈了,细细碎碎的脚印数不胜数。
我心里一阵刀绞般的疼痛,心里一阵难受,本想隐忍不发,却哽咽出声。
程嘉逸意识到我在看他,后退了几步似乎想藏住狼狈,但洗手间就那么大,他又能躲去哪呢。
如鲠在喉,我鼻子一酸:“你真傻,一身的伤又怎是他的对手。你应该叫上我的,以一敌二他就占不到优势了。”
他眉眼低了低:“他也没占什么便宜。”
这个“他”是谁,大家心照不宣,也都不想提。我也不会告诉他我从店员哪儿了解的经过,守护他自尊心的事由我做,等时机合适替他讨债的事我也会去做。
“走吧,我们先去医院。”
“看你的手吗?”他总算看了我一眼。
境遇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他眼中没了意气风发,多了心灰意冷。我把酸涩的情绪咽回去:“咱们都看。”
“我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那也得找医生看了才放心。”
我说着扶起他往外走,他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跟上了。
到门口时,他的脚步微顿,深深的看了最后一眼。
我知道他是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进来了,眼角一阵酸楚,但没点破,柔声催促他快走吧。
到了医院去挂急诊,当班医生恰好是给他做手术的主任,一听他打架了就耳提面命起来。说虽然手术效果良好,但若再受伤,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
被医生这么一说,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虽然出检查结果的医生说没大碍,但我的心还是不安。
直到找主任看了片子,说除了淤青外没伤到骨头我才安下心来。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我把我谎称腹痛的事告诉了他,以防两边老人问起来穿帮。
他懒散的坐着,眼睛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确认身体无大碍,有些话不得不谈了。
“崔诚算计了我们,是谁都没料到的事。现在既然发生了,愤怒过后我们就该冷静下来,想应对之策。”
他还是不说话,我用手指戳了戳他:“你不说话,是有其他想法吗?”
他头也没回,依然看着窗外某处,半响才说了句:“就这样吧。”
“啊?啥?”
他没回答,低头去翻找口袋,先拿出了打火机,又摸索了一阵,没找到烟盒就把玩起打火机来。
“你刚才的意思是打算把公司就这样拱手相让?”
我多希望能听到否定的回答,可他却再次点头:“白纸黑字的签了,不让又能怎么办?”
“可是他使诈,我相信只要找律师,找法院,他们会做出公平裁决的。”
“算了,我没心情折腾,不就一个公司而已,他那么想要就拿去吧。”
我真的没想过程嘉逸会这样消沉,再说通俗点就是自暴自弃。
他向来目标明确,为达目的会清扫一切障碍达到目的。我搞不懂他现在的负气之言,是身体的病痛所拖累,还是心里遭受毁灭性打击后的消沉。
很多话梗在我心里不吐不快,可他双腿倾斜向车外的动作让我凉了心,封了口。
身体永远比嘴巴诚实,若喜欢一个人,脑袋、眼睛、胳膊甚至是脚的转向都会不由自主的向对方靠近,而不是呈现出随时准备下车离开的姿势。
我低头,在心里叹了声气,用平静的语气掩盖心里的翻江覆海:“你该不会觉得,我真和崔诚是一伙的吧?”
“当然没有。”他说完快速看了我一眼,好像再用眼神表达他的真诚,可那戒备的眼神分明有些什么事瞒着我。
我无法撬动一双不坦诚的嘴巴,加上折腾一天也累了,便开车回家。
我妈和回回早就睡着了,我们轻手轻脚的回了家。我洗漱后先躺下,大概半小时后程嘉逸也从洗手间出来了。
我闭着眼没说话,程嘉逸好像靠了过来,因为一道阴影罩在了我身上。
很快的他就起身关灯,软垫微微一陷,他侧身背对着我躺下了。
感情好时,别说平躺了,就连相互拥抱都不够。此时背对着我,至少说明他对我是有情绪的。
可能是怪我没第一时间把匿名电话的事告诉他,是怪我当初要了两亿违约金给他,也可能是怪我和他走得太近……
其实我心里又何尝没有怪自己呢……
我是最先接触崔诚的人,从几年前他把儿子被谋杀的证据交给我,到后来他把丢失的女儿送回来,乃至后来的匿名通话,再到我成为他的秘书……
他是隐藏得很好,应该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若我聪明一点,可能早就发现异常了,而不是被骗尽一切才恍然醒悟。
可事已至此,再多悔悟也是马后炮,除了堵心外毫无裨益。
这一夜我几乎没睡着,想到冯瑶,就给她去了条短信,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她没回复,想必是睡着了,我抱着手机在天快亮时才迷了一觉。
后来我妈来了电话,说看到我们换下的鞋子了,问我们是不是在楼上。
“嗯。”我瞥了眼程嘉逸,他的睡觉姿势一夜没变过,若不是呼吸时身体会有起伏,我该以为他是玩偶了。
“今晚就过年了,不是要去回回奶奶家过年吗?该过去了,这样也能帮帮忙。”
按照计划,我们昨晚就该去程母家了,现在发生了这么大事,我也不好做决定:“等我问问程嘉逸吧。”
话音刚落,程嘉逸就从床上坐起来,双腿直接挪到地上:“去,告诉妈半小时后出发。”
我哦了一声,看到冯瑶半小时前回了短信,把她住的酒店地址给我了。
我忙说:“今天冯瑶要来看妈,不如我先把你和回回送回去,我们晚点再到?”
他点点头:“可以,不过不用送了,我会叫车。”
“大过年的不方便。”
“那总比你来回折腾,把时间放在路上的好。”
“但你腿脚不方便,又带着女儿……”
“苏幺,”他当时在洗脸,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我,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我是病了,但我也是完全行为能力人,不是凡事都必须依靠你的废物。”
语气甚淡,但怨气和怒气却十足。
步调已经被打乱了,我不想一大早就吵架,最终点头:“行,我多嘴了,就按你说的办。”
我转身下楼,叮嘱回回先和爸爸回去,我和外婆晚点去找她。
“为什么呀?你和爸爸昨天一整天都不在家,今天又不能一起陪我吗?”
“能的,但妈妈和外婆有点事,得晚点过去,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但你得告诉我是什么事。”
小家伙不好忽悠,我只好说:“是个秘密,如果你乖乖的,晚上我就告诉你。”
好奇宝宝立马消停了,还和我拉钩不能骗她。
看着程嘉逸带着女儿上车后,我转身往屋走,我妈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你……你该不会又和嘉逸吵架了吧?两人在一起,就像上下嘴唇一样,关系再好也有咬到磕到的时候。大过年的,该忍就忍忍吧。”
原来她是在担心我。
我笑笑:“妈,你多心了,我和他好着呢。把你留下来,是因为我给你准备了份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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