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嘉恒好几项业务都停摆了段时间，崔诚到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会，把季度和月底冲刺目标提上了日程。

接着新的地产项目正式运作，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其实经常碰壁。

冯子凯虽竞选失败，但他的权利并没消失。他及拥护他的人四处给崔诚使绊子，清楚明白交代下去的任务，总有人以各种理由拒绝配合。

崔诚原本打算以春风感化的方式，赢得员工的信任和尊重，接连碰了几次灰后，他也有些恼了，决定把新官上任必点的三把火点起来。

这第一把火，就是把之前怠工的领导全炒了，给其他员工一个口头警告及扣除奖金。

第二把火则是扔出冯子凯在外造谣、诋毁崔诚及嘉恒名声的录音，及因此错失的几笔合同，金额逾千万。

第三把火则是甩出他上任一个月的业绩，用比上个月提升了近百分之一的营业额的数据打了不看好他的人。

三管齐下，效果显著。

原先不服他的人，全都怂了。服的人，则全是崇拜的眼神。

尤其是第二把火，效果最持久。别说员工对出卖公司的人不待见，就连当初投票给冯屹丰的人的股东都庆幸他没当选。

……

当我把这些事告诉程嘉逸时，以为他会兴奋，可他的反应却略为冷淡，还有些心不在焉。

我脑子一转，意识到某个可能：“你是担心崔诚在公司受拥戴，会威胁到你吗？”

“也是也不是。”

“具体怎么说？”

他上周复查，肺部伤口已经完全痊愈，腰部骨折也基本愈合，常待在房间也不好，医生就建议他经常坐轮椅到外走走。

这会儿我推着他在小区里晒太阳，问到这时我停了下来，蹲到他面前。

“崔诚说白了只是打工者，他再受员工和股东看好，也只能多拿点奖金，真正受益的还是股东；但私心里我也担心他太出色，而让我没一席之地。”他说完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没用？”

程嘉逸的肤色原本就白，加上这段时间长居屋内，皮肤越发白了。在冬日暖阳的照拂下，他脸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更别提他说完这番话的落寞惆怅了。

他原先事业好，家庭好，一夕之间家庭支离破碎，还被清出公司管理层的大门，加上病重卧床数月，这么大的落差很多人可能都熬不过去，他一时迷茫就更是情理之中了。

而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扮演好安慰者的角色：“你太妄自菲薄了，如果你都没用，那世上有用之人也没几个了。和嘉恒差不多时间成立的公司，早被市场侵吞了，是你一手把它发展壮大到今天的，未来它也能在你的领导下，像国际大企业靠拢。”

他笑了：“这是彩虹屁吗？”

“是真心实意。”

程嘉逸笑得更开怀。

这个插曲就此结束，但我却不自觉的放到了心上，在公司尤其是在和崔诚相处时，总忍不住想程嘉逸回归的时机。

跟在崔诚手下做事久了，也能觉出一些差别。

虽然都说擎浩是在崔诚手里发展壮大起来的，但我在擎浩时，并没感觉到他做了多少实事，甚至爆出底下员工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事情。

而现在不同，他在嘉恒做的每个决定似乎都是对的，就拿上上周投资某旅游的项目来说，起初不被大家看好，结果却在新年长假时迅速获利。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做出的事却完全不同。

我寻思过，可能是他感恩心太重，想将功补过吧。

但我也渐渐担心，他的光芒会逐渐盖过程嘉逸的，让程嘉逸难以回归。

只是程嘉逸不提回来的事，我也不好开口，这些忧虑只能成为内心活动。

万万没想到的是，新年刚过，崔诚就和我说了他年前想辞职的事。

这是我完全没预料到的事，我惊讶得嘴巴久久合不上：“你要辞职？这么突然？”

“其实也不突然，我寻思很久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理由呢？”

“有两个，一是我觉得程总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春节假期结束后也能上班了；二是给别人打工不是我的长久计划，我有个朋友在南美洲那边做进出口贸易，据说做得不错，我想过去看看。”

“你有职业规划我们尊重你，但程嘉逸不一定能被股东们接受。”

“放心，我已经帮他计划好了。”

崔诚所谓的计划，是他介绍给程嘉逸的新项目，是一个研发电动汽车的公司。

该公司的成员据说都毕业于一流学府，而且还申请了很多专利。目前他们研发的进程已经到了尾声，只是因为资金不足研究搁置，若有资金注入，会很快出成品。

崔诚侃侃而谈，但程嘉逸反应平平，说电动汽车的厂家和产品已经很多了，而且并不太背市场看好，没必要再插一脚进去。

崔诚则反驳，说市场经济从来不信奉先来后到这一套，所以长江后浪推前浪是常见的事。

比如人手必备的手机，10年前耳熟能详的牌子，如今早被市场淘汰，受欢迎的往往是些新产品。

手机如此，电动汽车也一样，只要做得够好够专业，不愁没市场。

崔诚一连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口干舌燥，一口抿了面前放凉的茶：“这样吧程总，话多不甜，你也是投资眼光独到之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免得干扰你的思考。”

“谢谢。”程嘉逸朝他点点头。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崔诚顿了顿，“不过我还是要补充一点，这是我目前最看好的项目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和负责人约谈，若实在没兴趣，那就当我没说。不过我明天就要递辞呈了，在我还能帮你说上话前，你至少得做出点亮眼的成绩来。电动汽车可是国家大力支持的项目，节能环保嘛！做好了它，嘉恒的股东肯定对你拍手叫好，其他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崔诚言辞凿凿，情真意切，有理有据，晚上睡觉前程嘉逸还真了解起电动汽车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