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再度联系冯瑶，但她电话拒接，给她的微信发了好几条好友申请也没通过。

我觉得她已经被我伤害到，想趁热打铁去解释，但去她家附近和向振华的病房门口蹲点，都没见到她。

无功而返，到家时天已黑透，保姆和回回在客厅看电视，两人见我进屋都围了上来。

回回抱着我的腿怨我把她一人丢在家，保姆问我吃过晚饭没有。我安抚女儿的间隙说没吃，但不太饿吃个苹果就好。

阿姨转身去厨房切水果，我把回回哄乖后问她外婆呢，她嘟嘴摇头：“不在。”

“还没回来？”

回回点头：“这个周末真无聊，爸爸、外婆还有你都出去耍，把宝宝一人扔家里。”

我有些愧疚的揉揉她后脑勺：“妈妈这周有些忙，下周再陪你好不好？”

她大大的眼睛装着深深的怀疑：“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不信的话我们拉钩？”

她伸出小指，我们拉钩并盖了章，她才满意得又去看卡通。

我端着阿姨切好的水果去了楼上房间，给我妈打电话。

她那边很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我揉揉眉心问：“不是说今天回来吗？”

“那个……”她咳了两声，“爻爻，我朋友明天就走了，我想再陪她一晚。”

原本对她离家不归的事有些不高兴，但眼下冯瑶的事我还没头绪，不用面对她也能让我松口气儿，我老生常谈叮嘱她注意安全就挂了。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第二天顶着昏沉的脑袋去公司，没想到崔诚来得比我还早，满脸的烦躁的交代我准备会议室，嘉恒的人九点要过来开会。

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慌乱焦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垂在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不是出事，是出大事了。”

前一句话让我松口气儿，但气还没呼完又被后一句吊了起来：“这么严重？”

“下面的人吃回扣，把建筑材料换成了劣次品，被程嘉逸先发现了，他凌晨五点给我来的电话。”

事态确实挺严重的，我不由得拧紧眉头：“这个项目的十多栋楼同时动工，都快建完了才发现这事，都能拆掉重建吧？”

他注意到他舔唇的动作，才发现他嘴巴干裂起皮了，他无力的叹气：“重建还算好的，就当亏笔钱挽回声誉，弥补对方损失。但程总在电话中的语气很差，我估计他不会接受任何方式的和解，可能会起诉擎浩，还可能会报给媒体。一旦这样，擎浩很可能会因股票跌停、开发商联合抵制而破产。”

“应……应该不会这么糟，你毕竟救过我们的女儿，他看在这事的情分上也不会那么绝。”

他摇头：“没你说得这么简单，大家在商言商，私人恩怨在近十位数的项目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

他摆摆手：“你还是先去准备会议室吧。”

负责接待嘉恒的沈夏还在外地，卢艳艳也出外勤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参与会议。

我刚泡好茶嘉恒的人就来了，由程嘉逸打头阵，法务部的首席官和另外几个部门经理也都来了。

我偷偷斜瞰了程嘉逸几眼，但他目不斜视的从我身边越过，仿佛根本不认识我这个人似的。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感觉他真不会给崔诚留余地。

大家围桌而作，崔诚和部门经理一个劲儿的赔笑道歉，嘉恒这边的人都绷着脸不做声，崔诚这边也只能讪笑收场。

等谁都没说话后，程嘉逸才抿了口茶，慢慢的说：“无论你方怎么辩解，违约都是既定事实。所以我们不是来听解释的，而是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负责。”

崔诚的喉结动了动：“程总，偷工减料确实是我方过失，我方也愿意承担全责。我思来想去，把建好的大楼全部推平，按照合约条款重建是最佳方案，不知程总意下如何？”

程嘉逸微微闭眼，面带不耐：“按照合同，我年底就要交房给业主，工期那么赶，你弄得好吗？”

崔诚双手交握放到桌上，言辞恳切：“一定能，我会把大多建筑队都调到这个项目上来，保证完成任务。”

程嘉逸往椅背上一靠：“就算能建好，谁又能保证不会再出质量问题。”

“我会亲自坐镇……”

“都说破镜重圆，可打碎的镜子粘得再好，也会留有裂痕……”程嘉逸打断他的话，说到这儿还往我的方向瞟了一眼，但很快又收了回去，“所以，这个方案我不接受，刘律师，剩下的交给你了。”

被称作刘律师的首席法务官拿出准备好的证据，递给崔诚：“崔总，按照合同规定，你方违约在先，合作即日作废，你方得按合同规定，于7个工作日内把三倍违约金打到我公司账户。合同价是六千五百万，所以你司得在下周三之前，把一亿九千五百万打到我公司户头，不然我司将会申请强制执行，必要会不会放弃法律、传媒都渠道进行追讨。”

听到近两亿的金额时，我的心一紧，眼睛也看向两个当事人。

甲方的程嘉逸面色平静，波澜不惊，乙方的崔诚则瞳孔大地震，整个面色都变了。

崔诚还没回过神，程嘉逸就起身先走了出去，把崔诚的挽留置于耳后。当触到崔诚那双急得湿润的眼睛时，我心里被触动到了，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程嘉逸，你等等！”我用身子挡住快合上的电梯门叫住他。

程嘉逸眼也不抬的问我：“苏秘书，我们很熟吗？”

嘉恒的其他人都用看动物园猴子的眼神看着我，我硬着头皮说：“给我几分钟，我们谈谈？”

他这才看了我一眼，目光染着冷笑，不动声色的重复：“我们很熟吗？”

他是在报我和他分手的仇，要故意在他下属面前给我难堪。

我审时度势一番，决定在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观者的注视下，挑明我们的关系：“崔诚好歹是救了女儿的人，此次的事他也是被欺上瞒下的下属所害，你不能通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