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他同意分手了！

目的达到，短暂的喜悦过后，却是长久的空虚。

我像只被虫子啃噬完菜心的白菜，外面在鲜艳翠绿，内里也是一片枯败，一抔死灰。

送我回家的是崔诚，我实在没心思说话，对他说了句谢谢就闭眼假寐。到小区时我再度道谢，就欲下车。

车门刚打开，崔诚就说：“你心情似乎不大好，是因为我们拉着程总打牌的事，和他吵架了？”

“谢谢关心，但不是这样的。”我边说边回头。

崔诚露出如释重负的笑：“那就好，今晚的局是我安排的，若是因我让你们俩起了矛盾，那我罪虐就大了。”

我笑笑：“真没有，夜太深了，等有机会请你吃饭。”

他微微颔首：“那我翘首以待。”

崔诚把我的路虎停进车位后，搭司机的车走了。我乘电梯上楼，在过道里待了很久才进去。

程母和回回睡得正香甜，我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却了无睡意，想了想给程嘉逸发了微信过去：分手前得确认孩子和财产分配的问题，什么时候有空？

以为又会被无视，他却回得很快：晚上。

我想了想又说：还是白天谈吧，晚上回回在不方便。

我发过去后一直在等他的回复，这次等得长了些，大概5分钟后他才说：我下午过来。

我搁下手机，拉开窗帘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某个点。许久后眼睛酸涩得滚出眼泪流进嘴里，是我尝过最苦涩的味道。

后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索性蜷缩在床上装病，拜托程母送回回去幼儿园。

她临走前难得用心疼的语气说：“嘉逸这孩子，偏偏在你生病时出差，真是不像话。这样吧，我先送回回去幼儿园，然后你和我回老宅住几天。”

“不用了阿姨，这是老毛病了，吃点药睡一觉就会好的。”

“你这孩子，都到这地步了，还不改口叫妈啊。”

我心里百味杂陈，这辈子都不可能用这个字称呼她了，但我不能直说，只能装作没听到。

她不太满意的叹了声气儿：“行吧，你不愿去我也不勉强，那你多休息。”

她说着拉着回回的手走了，房间安静下来，哭累的我总算睡着了。

但睡得不踏实，噩梦一个接着一个的做，后来大汗淋漓的醒来，梦里的内容却完全想不起来，平复下来后肚子却饿了。

我去厨房泡了碗方便面，刚吃了两口就听到开锁的声音。我猜可能是程嘉逸回来了，而我蓬头污面难以入眼，想跑回卧室休整一番但已经来不及了。

程嘉逸已经来到了餐桌前：“吃泡面？”

反正都是即将分手的关系，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我嗯了一声，又低头大口吸面。

余光瞟到程嘉逸取下白衬衫的袖口，又卷起袖子并抽走我面前的碗：“别吃了，等我几分钟，我煮面条。”

“不用，我们还是直接谈吧。”我说着捞过碗喝了几大口趟，扯出抽纸擦了擦嘴，移步到客厅沙发上。

他愣了一下，后来坐到了我对面，往沙发上一靠并翘起二郎腿：“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我的诉求有两个，一是女儿得随我生活，由我照顾，二是我得出去工作，打算请陶莹照顾女儿，你得把她放了。至于这套房我会过户给你，或者挂到中介卖掉后给你钱。”

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要分手可以，但你只能带走我的钱，而不能带走我的女儿。至于陶莹，她更不能和我的女儿有接触。所以这套房你可以留着，我还会另外给你一笔钱。”

“我不需要。”我提高音量拒绝，“我只要女儿和陶莹。”

他不悦挑眉：“你要女儿我还能了解，但你为什么执着于那个女人！”

我在心里说因为她是我妈，嘴上却说：“因为现在的陶莹就如当年的我，我当初被周文浩搭救才有了今天，所以我也想拉她一把。”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谈判进入死胡同，也就没谈的必要了。但我也不会缠着你，我会从这儿搬走，女儿也会住进我的新家，你要探视得经由我批准。”

我早料到他不会轻易同意，也站了出来：“你别逼我。”

他苦涩一笑：“苏爻，咱们讲点良心，到底是谁在逼谁？”

“你和我讲良心？”我语气激动的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的弹簧刀，“回回和念念，都是我拼了命才生下来的，你两个都要抢走，现在却来和我讲良心？我当初被你逼得寻死，好不容易活下来，你却还想逼死我一次？”

程嘉逸被吓到了，脸上迸出冷汗，边朝我逼近边让我先冷静下来，有话好说。

“你退后，退后！”我把刀放在手腕上，“反正我这辈子活得挺辛苦的，如果你要把我唯一的牵挂都抢走，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爻，你先冷静下来，别一时冲动做出糊涂事！”

“我会不会做糊涂事，这取决于你！”

程嘉逸在思索，他肯定知道这是我耍的把戏，目的就是逼他就范。

所以他在揣测我会不会真下手，而我在赌他会不会先屈服。

我现在就是走高空钢丝的人，既然开始了，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而且越僵持下去对我越不利，我心下发狠往手腕上割了一刀。

程嘉逸被彻底吓到了，疯一般冲过来夺过我手里的刀，扔远后又抽过纸巾帮我止血。

一盒抽纸用完了，血也总算止住了，他满头大汗满脸泪水的抱住我：“你真残忍……”

我的刀口割得有点深，流血过多的我力气全无，气若游丝：“是你逼的，如果你还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会再找机会寻死的。”

“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吗？一个宁可死都要离开我的女人，我强行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我如释重负的笑了：“口说无凭，你得立字据、写保证。”

“行，但得先去医院。”

“不，先写。”

在我的逼迫下，程嘉逸到底找出纸笔，把双方的诉求都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