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汗流浃背，面对着安平王锐利的眼睛，话都说不全了。他颤颤巍巍的：“王爷，我，您……”

安平王却是一笑，笑的春风十里却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声音淡然：“努力点儿，把心思放到正处，生意就不会这么惨淡了。”

那来汇报的点头如捣蒜：“是，是，一定做好。”却再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要求了。现在想起来他都胆寒，他刚才在干什么？在和那个玉面修罗讲价钱？他身上汗毛一粟，他是太久没回京城了，都差点忘了那人的脾性了。

“下去吧，记住自己的本分。”方齐光声音渐冷，一拂袖，送客。

那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是，多谢王爷不杀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小的铭记在心……今世结草衔环，来世当牛做马地报答您……”

方齐光却像是充耳不闻似的，只是又专心地批起他的密信来了。他通常是懒得管这些琐碎的事情的，都交由下面人去做。可是总会抽段时间亲自来对账，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作假。但是安平王，谁敢去糊弄他？

他的耳目据说是遍布全国，没有他看不见的，没有他听不到的，在他手底下做事的，都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小心谨慎地行事才好。他虽是不问朝政，可是他却牢牢地抓住经济这一命脉，富可敌国并非虚名。

秦府中，秦霄纯，秦妍霞与秦璎雯同坐。

“呀，大姐，你这儿又有什么稀罕物了？”秦璎雯是个不认生的，一进屋，眼睛就瞄到了桌上摆着的精致的小玩意儿，眼睛发亮，询问道。

秦霄纯的眼睛里掩盖不住炫耀，她也是不屑于掩饰的，她的声音傲然：“这是二弟送过来的小礼物，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若喜欢，送你便是。”她那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是在打发下人一般。

可是那秦璎雯却像是察觉不出来似的，她的脸上带着笑：“真的可以给我吗？”手却已经放到了那精致的小玩意儿上。那大概是所有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小东西。是一只玉雕的栩栩如生的玉兔，脚下腾云驾雾地，呈前扑状，仿佛奔月而去。

那玉雕巴掌大小，是取了巧的，眼睛是红彤彤的，雪白中只有那一点儿红。它通体莹润，一看便是上好的玉。秦妍霞觉得秦璎雯这幅样子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弄得好像是什么世面也没见过似的。

她笑着开口：“璎雯，这是二哥带给大姐的，既然是别人的礼物，还是不要拿的比较好。”

可是秦璎雯一见到秦霄纯仿佛就不认秦妍霞这个姐姐了一般，她倒是皱眉，一副嫌秦妍霞多管闲事的样子：“姐，大姐都说了如果我喜欢就送我，又不是让你送，你管些什么。”她说罢，又轻抚那兔子，指桑骂槐：“你看你，自己小气还不让别人大器了。”

秦妍霞气结，要不是这是她的亲生妹妹，她才懒得管。听秦璎雯这么一说，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索性闭了嘴。

“好了，争什么，都是自家姐妹。”秦霄纯这时候倒是有几分大姐的做派了，她皱眉，略带威严地训斥道，“璎雯喜欢，让她拿走便是，赶明儿我再让二弟带一个便是了。”

秦妍霞把头埋得更低了，不理会。

秦璎雯还在一边帮腔道：“就是，二哥一向对大姐极好的，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大姐。大姐什么样的好没见过，送我这一个玉兔又如何？”

秦妍霞咬了咬唇，低头捧着茶碗，倒是不再答应这个话题了。

可是秦霄纯倒是看她那副自命高傲的神色不高兴。她秦霄纯才是嫡女，而她秦妍霞却非要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一切的事情都心高气傲的。之前不对付她，是因为有秦莞青，可是今天，秦莞青可不在。

秦霄纯的目光冷清：“三妹妹，你若是也想要，我也送你一个，不必为了这个吵四妹了，她还是个小孩子，你都快要出嫁了。”

她这可是戳到了秦妍霞的心上了。秦妍霞神色一变，可是话却还得顺着秦霄纯的心意说：“多谢大姐关心了，这种小玉兔，还是四妹这样小一些的女孩子会喜欢。”

秦霄纯点点头，又随意地赏赐了她们些东西，神清气爽的，不愉快的气色一扫而光。果然，在这秦府的嫡亲骨肉之中，她仍是那个最最尊贵的，无人能比的。她的这两个妹妹，都是不成器的。

而那个秦莞青，她的目光淬毒，不过是个外来的野种罢了，若是她落不得个好下场，她一定要把这事情告诉王爷，让王爷也厌恶她，休了她！

如此想着，一棵怨毒的种子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了。

回了兰芳阁，秦霄纯没给秦妍霞的好脸色，秦妍霞自然也不会给秦璎雯。秦妍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缓：“秦璎雯，你是丞相府的小姐！能不能不要那么眼馋别人的东西，很掉身份的，你知道吗？”

秦璎雯却是抱着那玉兔，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那不去大姐那儿，这么精致的东西，你见过吗？哼，怕是你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可是只要我一提，大姐就会把这东西送给我，这好看的东西就成了我的了，有什么不对吗？”

秦妍霞揉了揉眉心：“秦璎雯，可是你付出的代价是尊严。你看看哪个世家的小姐，会说出如此没有礼教的话来？”

秦璎雯却是嘟了嘟嘴，一副的不耐烦：“行了，姐，你看看，现在谁还遵从你那礼教？就你一个人罢了。哼，饶是你以后真的嫁到了宋府，子玉哥哥也不会待见你的。我听别的小姐说，现在的男人们就是喜欢可爱俏皮的。”

她口无遮拦地继续道：“像你们这些奉守礼教的，一个个都像个老妈子一样索然无味，男人们都不喜欢的。”她眉飞色舞的说着，却是被走进来的素媛给教训了一顿。

“璎雯，住嘴！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去给我抄三遍心经！”素媛的脸色不甚好看，秦璎雯说的那几句话，仿佛是是在打她的脸一般，可是她还不自知。

秦璎雯跺了跺脚，撒娇道：“娘！”

可是这次，素媛却不念着她的年幼了：“还不快去抄！”

秦璎雯嘟了嘟嘴，离开了。这一怄气，二人说好的要去看宋子玉的计划，就如此的终结了。

素媛宽慰秦妍霞道：“妍霞，璎雯她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不过是小孩儿的迷糊乱语罢了，千万不要信了。”

秦妍霞尽量显露出一副好脸色来：“是，妍霞知道的。”

素媛点了点头，回屋休息去了。

屋里只剩下秦妍霞一个人了。她怔怔地走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那个人并没有过分倾国倾城的美貌，只是有几分姿色，算是个清秀的小人儿。秦妍霞握紧了手，她恨，她恨自己没有如同秦霄纯一样，生个嫡女的身份。

她恨，她没有像秦莞青一样生了个娇弱软媚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心中一软，无论是安平王还是宋子玉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她，偏偏哪一项都没有，偏生的，心比天高。她兀自地抚摸着那一副皮囊，胜在年轻，岁月没有在肌肤上留下丝毫地痕迹，这张脸，却是自己的武器。她盈盈的笑了，笑的温温顺顺。

她拾掇了自己的衣裳，倒是出了门。

“去干什么？”素媛问道。

可是秦妍霞的脚步不停：“无事，出去走走。”

她转身便进了荼蘼院。

“二姐在院子里吗？”荼蘼院的院门紧闭，她叫门。

院子里的侍卫替她开了门，倒是愕然：“三小姐？”

秦妍霞倒是释然：“嗯，我来找二姐。”

听雨挠挠头，“那请三小姐稍等，奴才得进去通报。”

秦妍霞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听雨腹诽，还好来的是三小姐，好说话，若是来的是四小姐，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的火爆呢。

“秦妍霞？”秦莞青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快请进来吧，门关好，别再放人进来了。”

秦妍霞进了房间，便看见秦莞青悠然地侧卧在贵妃榻上，归燕在一旁替她扑着扇子，她在看一书卷看得津津有味。听见秦妍霞进门的声响，秦莞青先开口道：“三妹今日怎么得了空，来看我来了？”

秦妍霞自己寻了凳子坐了：“今早听闻宋大人病了，连上朝都推掉了，似乎是大病，想来是姐姐的杰作了。”

秦莞青倒是轻笑：“三妹可别乱扣帽子，我可没做过。”

秦妍霞皱眉道：“二姐你和我客气什么？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在别人那儿受了气，倒是觉得秦莞青这略带阴阳怪气的调子都十分的温和了。

秦莞青笑笑，“既然在唱戏，就要唱好了，不然观众可不满意。”

秦妍霞咬了咬唇，她猜测，秦莞青的意思是，隔墙有耳？如此，她也打起了谜面：“那二姐听闻了宋大人的病情，何故不去看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