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鼓不停地敲着，颜昭阳咽了咽口水，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最后只得弱弱地应了一句。

“好。”

太阳才落到地平线，像是回到了摇篮里。

刚回到别墅的阮轩宸同样接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什么？”

“这么惊讶做什么，我不能来你这吗？”

阮轩宸一脸莫名其妙，但是态度还是十分尊敬，“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

“……”

无话可说，阮轩宸顿了两秒，沉声道：“我现在去接您。”

挂了电话，阮轩宸大步走向门外，门口的一辆黑色林肯缓缓驶进来，一如一位优雅的贵妇缓缓朝他走来。

为她打开车门，阮轩宸微微俯身，“慢点。”

她搭着阮轩宸的手，一切仿佛都是那么自然，理所应当。

“空气还是不错的，你刚回来？”

“您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就不会这么早来了。”

微微点头，阮轩宸无言地扶着她来到了别墅里面，身后的一群保镖管家止步于正门口，看上去略显壮观。

“她呢？”

阮轩宸一顿，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出去了。”

“去哪了？”

坐在沙发上，阮母微微挪了挪身子，看着拘谨的阮轩宸，微微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

总是带着一股距离感，两人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母子，不如说是前后辈。

他的尊敬恐怕都是源于她对他商业上的教导。

“不清楚。”

瞳孔微微放大，阮母有些惊讶地抬眸看了看他，然后又别过眼，眉毛皱了皱。

“竟然管不住一个女人？”

“……”

忽然，轻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人齐齐看过去。

“咦，宸？”

原本轻快的声音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最后化作了震惊的表情和喂喂喂张开的嘴巴。

颜昭阳站在门口，脚步微微往阮轩宸那边挪了挪，看着两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成体统。”

“啊？”

下意识地疑问过后，颜昭阳就意识到她这句话说的是谁了，求救般地看着阮轩宸，却看不到他眼里的半点波澜。

算了，现在的他或许也在承受着什么。

“宸儿，知道你们公司现在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吗？”

“是，知道。”

“嗯，那就好，一定要在第四季度结束前解决，否则年后会很麻烦的。”

“明白。”

母子俩就这么聊开了，两人同时忽略了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颜昭阳，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或者没有来过。

微微张了张嘴，颜昭阳觉得打扰他们不是，就这么离开也不是，只好呆在原地，静静地听着他们讲一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事情。

直到……

“一定要请最好的外交人员，走向国际的最重要的一步就在于此。”

“我明白，正在找。”

“有人选了吗？”

“有一些，但是专业性都不够。”

“哎，我们以前的阮氏是不专注国际方面，不然的话一定会有这方面的人才，这阵子我帮你物色几个。”

“是，谢谢妈。”

微微一顿，阮母想说什么，却顿在了这一刻。

正好，颜昭阳想了想，插了句嘴。

“那个，我是学翻译的。”

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阮母原来的思维也被打断，她抬眼看过去，颜昭阳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门口，双眼炯炯有神，像极了刚毕业的大学生。

无知。

“她行吗？”

阮轩宸故意没有吱声，以为阮母会直接忽略，着实没有想到她会把这句话给听进去。

看来，她今天来的目的很明显了。

从一开始进来就问颜昭阳……

明白了什么，阮轩宸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唇角微抿，没有温度的弧线。

“不行。”

就这么断然被否定，换做是谁都不会甘心的，何况颜昭阳。

这是她唯一自豪的一个本领。

“谁说我不行！”

原以为自己倔强的语气多少会让两人有点震惊，到头来，两个人笑得倒是如出一辙……讥讽。

仿佛在看小丑，她正跳到精彩的部分。

“她说她可以呢，宸儿，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

冷笑一声，阮轩宸都没有正眼看她。

“您说了算。”

颜昭阳微怔……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么不在乎的样子让她真的没办法一笑置之。

“我看……”阮母忽然起身，颜昭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来人笑得更加嘲讽了，“不如让她试试，省得别人说我们阮家的媳妇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是。”

这语气，像极了要将颜昭阳丢到一个没人的荒岛，可是他只是轻笑一声，说了“好”。

“你觉得呢，想试试吗？”

轻蔑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可以把人逼上绝路，即使有些不确定，颜昭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自尊心泛滥，抿了抿嘴，看上去十分坚定的模样……

“当然试试！”

阮轩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澜，神色复杂，最后还是变成了淡漠。

Y＆M最高层，翟睿思刚刚收拾好一切，准备下班，出门便碰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找boss？”

阮紫彤还是没办法做到他这样自然，毕竟，当初隐瞒一切的是她，自以为是的也是她。

“哦……嗯，只是拿个东西，他说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好。”

微微一笑，笑得那么客套，还是让阮紫彤顿了好久。

“那您请便。”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走过，像一阵风，想象中她叫住了他，他温柔地回头，笑着问她怎么了。

可是现实世界是，他没有回头，她也没有叫住他。

抿了抿唇，阮紫彤推开了那扇重重的玻璃门……

什么时候，能够推开那扇重重的心门呢。

“什么事？”

“哦，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翟睿思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就要离开，不知是不是天意，电梯门开的时候，那张脸又出现在了眼前。

“……”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不自在。

翟睿思不是情商那么低的人，以为她还在为几年前的事耿耿于怀。

“其实你不必觉得不自在的，我没那么在意。”

“哦……”

她在意的东西多了，哪只以前的那些蠢事，只是你都不知道罢了。

“对了，我刚刚接到老师的电话，小晴好像在学校和孩子们闹别扭了，现在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午饭都没吃。”

脑子忽然“咣”地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阮紫彤睁大了眼睛，看着翟睿思。

“你说什么？”

晚霞映红天空，这一餐饭丰盛，却是颜昭阳吃得最不自在的一餐。

她拿起筷子，却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坐在对面的阮母用她优雅的坐姿和不一般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而隔了一个座位的阮轩宸又对她爱理不理的，仿佛自己与他们隔绝了。

或许她应该表现地大家闺秀一点？

这么想着，她夹了一点蔬菜，小口地吃着，边吃还边观察着这母子俩的神色。

还没吃两口，筷子放下的声音清脆响亮……

“盯着别人看本来就不礼貌，你还在吃饭的时候这么做？”

“哎？”

“心情都没有了，宸儿，你吃完了吗？”

“吃好了。”

颜昭阳的手还顿在半空中，眼睛随着阮母的动作转个不停，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大的身影一站起来，颜昭阳感觉到一片阴影投下，然后接着阮母的一个眼神，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压得死死的。

终于，那片阴影散去，气场渐渐消散，饭厅也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了颜昭阳一人。

她茫然地看着一桌几乎怎么动的菜，内心如一张白纸，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应该是什么。

她几乎忘了，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

书房里，阮母的火气似乎还没有消去，说话都带着一股微微的怒意。

“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丫头！”

“……”

“宸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她是那丫头，对她念念不忘？”

瞳孔微微收了收，阮轩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