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而且，不是全部。”

他知道颜昭阳担心的一切，他是那么了解颜昭阳。

“我们现在去哪？”

颜昭阳思索半晌，眼神越发坚定。

“你的钱，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

想了想，颜昭阳点点头，又说道：“我们现在去医院，帮我把妈的出院手续办了吧。”

“阿姨可以出院了吗？”

颜昭阳点头。

其实前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碍于没找到房子，又不好和阮轩宸提要求，只好一拖再拖。

现在，是时候停止一切与他有关的活动了。

宁静的小书店，又是一个人没有。

昊阳慢慢从黑暗中的一个小门中走进，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另一扇门，阮轩宸从里面踏着步子大步流星走近。

“boss！”

他弯腰，立在桌边，一直没有抬头。

“不是让你一直跟着她吗？”

阮轩宸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可怖。

“今天中午开始没跟的。”

“为什么。”

整个屋子都像是冰冻了，寒气逼人，可是昊阳也丝毫没有受影响，依旧带着那温和的笑，与这气氛十分不符地。

“因为，您不是要和她取消交易吗。”

阮轩宸猛地抬头，怒火中烧。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昊阳是唯一一个，可以对着他一直笑的下属，也是唯一一个，敢挑战他的下属。

只是这个人太过有能力。

“这可是您叫我说的。”

他的笑依旧温和，挂在嘴角。

“自从上次小姐被您推倒在地之后，手上的伤一直没好，估计每天都在提醒着她，这些天，她一直心不在焉，直到今天，林雅宁找上了她。”

颜昭阳上了林雅宁的车，昊阳自然不能跟着。

但是……

“她们说了些什么？”

阮轩宸语气稍缓，靠在椅子上，面色不善。

“说了些，足以让小姐去找你的话……”

黑木般的眼神忽然一动，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

接到电话后，颜昭阳心情十分奇怪，怀着不安于紧张，来到了她说的那个地方。

黑色的林肯车，车里的女人摇晃着红酒杯，卡其色的长发及腰，脸尖尖的，眼睛却狭长，看起来清纯却透露着一股精明。

“你是？”

“上来吧！”

女人把酒杯轻轻放在桌上，颜昭阳上车后，车门猛地关上，车身有些摇晃，车里都被窗帘遮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可是，奇怪的是，知道这是和阮轩宸有关的事情，她就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后悔，上了这辆莫名其妙的车，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女人。

红唇妖艳动人，轻轻张开。

“你就是颜昭阳？”

自从答应着这场交易以后，周围的人以这种语气问她的名字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是。”

修长的双腿弯曲着，林雅宁悠闲地靠在一边，打量着颜昭阳。

除了这张脸长得还算过得去，这一身，穷苦人家的打扮，实在让她作呕。

“阮轩宸是没钱给你买衣服吗？还是，你穿不惯好衣服？”

出口就伤人，颜昭阳感觉到来着不善，坐直了身子，毫不示弱地看着她。

“我来，不是为了回答你这种问题的。”

消瘦的身子竟然能有这样摄人的眼神，林雅宁不由得惊讶了几分，只不过，颜昭阳在她眼里，还是一只蚂蚁，翻不了身。

也许是跟在阮轩宸身边惯了，碰到这种人竟也开始学着他的语气说话。

“呵，我想知道，你对阮轩宸知道多少？”

颜昭阳挑眉，有些不在乎。

“现在了解多少，和以后会了解多少，并不成正比，毕竟，每个人当初都不认识，不是吗？”

颜昭阳习惯性地微笑，只是不再和善。

这个女人是危险物品，她无法和善。

颜昭阳也不是什么圣母，有自己的脾气，有自己的个性，又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嗯？”

“我来，是因为，你说有些关于宸的事要告诉我，如果没有……”

“宸？”

林雅宁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浑身不自在，感到恶心。

“你凭什么这么叫他？”

“这个，你问他我凭什么！”

“我姐当初都没有这么叫他，你凭什么？”

“你姐是谁？”

叹了口气，林雅宁双手抱胸，又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浑身警戒的颜昭阳，嘲笑的眼神赤裸裸。

“看来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想到阮轩宸，颜昭阳莫名来了勇气。

“我一无所知，那也是我，无人能替代！”

“你……”

颜昭阳以为自己赢了，以为自己已经很勇敢，很厉害了。

她以为自己没有给阮轩宸丢脸。

只是，终究是她以为。

“我姐，是他死去的妻子。”

从心底猛地一颤，颜昭阳的眼神出卖了自己。

林雅宁得逞的笑在嘴边荡漾开来。

“怎么，这也不知道？”

她知道他有前妻，却不知道他的前妻已经……

“还有，你不知道，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吗？”

如果说前面的都是热身的话，那这句话，可以说是致命的一击。

“你说什么？”

“啧啧……”

林雅宁幸灾乐祸地笑着，将一本杂志扔在她面前，同情地说道：“媒体早就报道了的，你不是才知道吧？”

杂志封面上的那个女人，精致的五官，明眸皓齿，笑起来，仿佛世界都是她的，微卷的长发自然地搭在胸前，一身抹胸长裙，妖艳动人。

她优雅地牵着谁的手，走在红地毯上，仿佛是天生的公主。

而她牵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颜昭阳的视线一转，那熟悉的脸庞无限放大在眼前，有那么一瞬，她不愿意去看标题。

可是她终究还是看了。

郎才女貌，你情我愿……堪称史上最美的婚姻。

她想假装没看到，不过已经晚了。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嗯？情人，地下情妇？”

这些词汇是那么恶心，颜昭阳不忍入耳。

“不说话了是？刚刚不是还底气十足？说啊，你是什么身份？”

林雅宁咄咄逼人，颜昭阳却在思索着这一切。

从头到尾，阮轩宸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如果是当情妇，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你见过哪个情妇是和情人分房住的？”

这是她最后的反击。

颜昭阳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再有变数了，他们不会，再有变数。

即使冷战，她也没有想过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即使没有说话，她也未曾像此刻这样心灰意冷。

“你们分房住？”

林雅宁的眼神从惊讶到不屑，过程很明显，颜昭阳看得很清楚。

惊讶她猜到了。

那不屑，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是花重金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个好保姆，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挺有耐心的，估计可以胜任。”

保姆？重金？

颜昭阳有些糊了，之前的所有，他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愤怒……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又不是什么大美女，又没有钱。

“哎，到了，你下去吧。”

颜昭阳还没有想好，就已经被人推了下去。

趔趄了几步，颜昭阳刚站稳，那黑色的车已经远去，她转过身，“阮氏集团”四个大字就在她眼前。

“好好问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林雅宁的最后一句话，颜昭阳这才反应过来。

她仰头，看着顶楼，目光复杂。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问问呗。

……

阮轩宸听完，眼皮有些沉重。

空气中，谁无声地叹息。

“现在她和程渊博到哪里了？”

“医院，办出院手续，这个时候，应该快办好了。”

阮轩宸缓缓张开双眼，黑不见底的瞳孔像一个无底洞，看不透。

“把程渊博给我弄回去，立刻。”

“是！”

他本以为程渊博不过是个小角色，没想到竟然在这场战役中当了这么一个大角色。

是他轻敌了。

“还有，帮我拟一份合同。”

半晌，昊阳才淡淡开口。

“什么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