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拒绝了。”江沉靠近了些，轻轻地握着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面前这只坏脾气的猫端着表里不一的表情，有点雀跃又极力压抑，“真的么？”

“嗯，我说我很喜欢这个人，他不必对我浪费时间。”

“其实这也没什么……”童鹤绷着脸回头，“我知道，江沉你有多优秀，对你的追求者……只会越来越多。”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童鹤你有多优秀？喜欢你的又有多少？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

江沉的确是不知道的。

万一有一天……童鹤也厌倦了他们之间，那怎么办？

“我……”童鹤坐直了身子，回头看着他，“其实我很好哄的，楚澄一直说我缺爱……对，缺爱。”

只要江沉给他一点点，他便是受宠若惊，巴不得成倍地还他那一点点。

童鹤从来没想过自己如果跟江沉分开了怎么办。

因为，他向来觉得，以他短浅的眼界，他不会再被另一个人夺取目光。

童鹤头顶上就写着菌菇类爱好者这几个闪闪发光的大字。

童鹤握着江沉的手，“老杨说了，他不想听到敷衍搪塞高谈阔论的未来，所以我也不想谈。我只想跟你一起，一步一个脚印，走向我们的未来。”

......

第六天，南中的校长来到了训练营，做了一段长达半小时慷慨激昂的演讲，然后就是年纪前三的好学生每个人的个人演讲。

江沉只上去了三分钟，掌声的热烈程度却堪比校长。

随后，是搭人梯桥。

两排学生，手搭手，让每一位同班同学跨过他们的手臂，从这头，到另一头。

下来，在每个班的高考横幅上签字。

童鹤永远都记得，那天自己浑身湿透，手臂还擦破了皮，下来刻意等了一下江沉，一起在那写着：“拼搏高考，今生无悔，鹰击长空，我自翱翔。”的横幅上，握着马克笔的手微微颤抖，写下了鬼画符似的大名。

最后，大家还怂恿着让杨帆也爬一次。

老杨笑着说不用，怕压伤孩子的手。

但最后还是过了一次，红着眼睛在横幅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童鹤知道老杨为什么会感动。

因为那道，一米多高的人桥上的风景，比任何悬崖峭壁的风景还要令人感动。

最后一天的晚上八点，每一间寝室都提早熄灯。

八点一刻，训练营的最顶楼有烟花升空。

一簇星火骤然升空，像是仓辽的夜幕倏然燃破了一个口子，绚烂如星陨散空，纷飞殆尽的尘埃明明是触之不及，却如同落下了轻薄的雾覆落在眼前。匆匆两束，燎原滚烫，仿佛一双风裹的手从心口最深处掏出了心脏，要它迎风去品这鲜活的刹那。

站在放烟花顶楼的是各班的老师，有长有少，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麦克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高考，南中高三来！了！”

所有的学生，都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顶楼。

有的在寻各班的老师，有的已经控制不住抽泣了起来。

他们好像在这一瞬纷纷都长大了懂事了，却又像个畏惧又期待的孩子。

童鹤回头，江沉就在他的身后。

第二天的中午，大家吃过早饭，收拾好行李，列队，跟教官道别。

一辆一辆大巴回来，他们有序上车。

昨天晚上的情绪还有人没收敛干净，哭着跟教官道别。

回去的路上没有再遇到孕妇，童鹤枕着小饼干靠在车窗上，江沉靠在他的肩膀上。

大家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