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月害怕极了，想要躲开可是四面八方都是珠依，鲜红色的血源源不断的朝头涌来，她躲不开，只能捂着头一声声的叫救命。

“月月，月月。”

林月月在焦急的呼喊声中，猛地睁开了双眼，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愣了片刻，才看到苏敛半蹲在眼前。

苏敛问道，“做恶梦了？”

林月月过了好一会儿菜从睡梦中醒来，见到苏敛的内裳，眼前的红色都消失，剩下了一片白。，她仰着头看向苏敛，见到他眼底的关切，忽然就笑了，“奴婢没事，只是有些梦魇。”

白天发生的事情，苏敛是知晓的，晚上用饭时见她神色自然还以为并未将珠依的事情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是藏得太深。

“是梦到珠依了？”

林月月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纹，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道，“没有，只是梦魇而已，从前奴婢也会这样。”

“你不曾梦魇过。”

苏敛笃定的说道，“梦见便梦见了，这并不是什么不能为人道的事情，我知道珠依与你关系不错，你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月月终于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公子，奴婢，奴婢只是有些害怕。”

她的眼眸低垂，看着地上的某一点，并不将视线聚焦在苏敛身上，声音哽咽，眼眶渐渐的红润起来，一层晶莹的泪水顿时涌现出来。

“奴婢是第一次见人死在自己眼前，一时间没有忍住，所以才会这样，奴婢并不是故意的。”

苏敛道，“无事，我说过，你会这样是情有可原的，也不必害怕，她既然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你还为她求得了一具全尸，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必感到愧疚，若是害怕，我桌上有一本经书，你可以拿去默念。”

林月月揪住苏敛的衣裳，抬头望着他道，“可是公子，奴婢忘不了。奴婢一闭上眼全是一片血红色，奴婢实在害怕。”

苏敛将她揽进怀里，“正好府里有高僧在，明日可以请他们为珠依超度。”

林月月的泪水落在苏敛的衣裳上，很快就打湿了，苏敛察觉到胸前黏腻的触感皱了一下眉头，“你怎么这么爱哭？”

林月月慌乱的从苏敛怀里挣脱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奴婢没哭。”

苏敛见她这样，阴霾的心情竟然有些好转。

第二天一早，林月月就将高僧请到了梅苑里为珠依超度。

忍冬和秦芳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林月月能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但不为所动，只是虔诚的为珠依叩头，诵经。

半个时辰以后超度完成，秦芳领着高僧去后厨房用斋饭，林月月让人把东西收拾了。

珠依只是一个丫头，能被主人家允许超度已经是莫大的恩宠，想要设立灵堂却是绝无可能的，林月月觉得有些可惜，这灵牌做得很好，是用上好的木材做成的，可惜只能用一次，马上就要被烧毁。

她摸着灵牌上的字，轻声道，“愿你来世投个好人家。”

忍冬走到她身边，将灵牌拿过去递给了一旁收拾东西的小厮，小厮一拿到灵牌赶忙扔进了火里，原本火势并不旺盛的盆子这会儿火光明亮。

林月月站得有些近了，感觉手指有些被火烤，她将手指背在身后，人往后退了两步。

忍冬偏头看她，“想不到公子对你这般伤心，不过是被梦魇迷住了，便要请高僧来超度，月月姑娘，想来是我小看你了。”

林月月懵懂的双眸看向忍冬，“主使，奴婢生平头一回见到死人，还是眼睁睁见到她死在自己眼前，会害怕是正常的，公子也说情有可原，至于为珠依超度，这完全是公子的一片善心，奴婢又岂能辜负？”

她这话说得忍冬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忍冬道，“我劝你最近小心些，夫人对珠依的死很是上心，已经命人在府里彻查，说不定还会传人去问话，你最好小心一些。”

“奴婢不明白主使的意思。”

忍冬皱眉，“你可以不明白，只要事情找上你时，你能全身而退。”

说完，忍冬便走了。

林月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齿，忍冬的确沉得住气，嘴巴也严实，想要套她的话实在太难了。

不等林月月多想，苏嬷嬷带着人过来了，见到林月月面色不睦，“夫人让我带你去问话。”

不得不说忍冬一语成谶，苏夫人果然没有放过跟珠依有关的任何一个人。

远到在她刚进府核查她身世的档案房，都被一一问询，不过档案方里的档案里面，珠依家室清白，一家三代都是农民，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些农民，家里一个达官显贵都没有，当初被卖到苏府签了死契，家里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夫人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坚持认为梅苑里的每一个人都与珠依的死有莫大的关系。从主使忍冬，到副主使秦芳，上上下下每一个都被传问话，而林月月最为特殊。

旁的人被问话不过是带到堂屋里，由苏嬷嬷和蓝嬷嬷两人轮番问答，若有迟疑立刻有小厮拿着棍子过来，所以那些与珠依平时并不亲近，却又被一些刁钻问题问得不知道如何作答的小厮都挨了两三棍，好在还是平安度过了。

忍冬作为梅苑的管事人，对珠依的死按理说是最清楚的，尤其生前珠依还偷了她的镯子。

苏嬷嬷问到忍冬时，就这件事情好一番的发难，不过忍冬到底是忍冬，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都答过去了，苏嬷嬷问无可问，又换上了蓝嬷嬷。

蓝嬷嬷不问她珠依死的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问她珠依生前的情况，忍冬答着答着便发现了不寻常。

只因珠依的日常过于规律。

除去每天要做的活计，其余时间她都呆在自己的房里，往往一个人回了房间就再也不出门，因为珠依平时乖巧听话，胆子又小，一个人都不敢走夜路，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敢独自深夜出门，但偏偏就有两个小厮说深夜里见过珠依，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