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一般将整个天地间都笼罩了起来，一眼望不到头，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低气压。

暖色基调的咖啡厅里，一个女人坐在角落。她穿着淡粉色的洋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粉色的晒红搭上樱桃一般的口红色，更显少女。

她双手紧握着盛满咖啡的杯子，那不断向门外张望去的目光带着些紧张一些焦灼。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大门打开又关上的时候，她的瞳孔渐渐染上了些夜的黑。在那暖色的灯光的照耀之下，更显黯淡。

她这一坐，就是一晚上。一直到咖啡厅的店员过来提醒她时，她才惊觉她已经坐在这里等了三个多小时。

“我朋友还没有来，可以稍微晚点吗？”

“对不起，客人。我们营业时间已经到了呢！”

如此，程以也不好再待下去，收拾东西走出了门外。

咖啡厅关门了，

而那个人，他还没有来。不愿就此离去，她便坐在冷风中等着。可是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流逝，那人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长夜将她的身影拉长，显得孤单又落寞。冷风将她的墨发吹散，落在腰间，凌乱不堪，她的一颗心也仿佛被吹得七零八落，遍体鳞伤。

她的感情终是一江春水付之东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

无论是萧臣川，还是季骁。

彼时身体已然僵硬，瑟瑟发抖。而她也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眸眼渐渐阖起。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而下，留下一条浅浅的泪痕。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眸光微颤，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回眸一看，是宋亭蜓。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闻言，宋亭蜓点了点头。

“那、你昨天有没有还见到什么人？”

宋亭蜓摇了摇头，她昨天发现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倒在了路边的座椅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流浪汉呢！

程以眸光一暗，他还是……

见她神色不对，宋亭蜓自觉地退了出去。

待宋亭蜓走后，那人伸手就拔掉了针管，而后转身出了病房。拖着疲倦的身体，她一出门就遇见了季骁。

眸光一闪，泛着光亮。就好像那藏匿在黑暗中已久的人突然之间看到的曙光一般闪亮。

可是那人似乎并没有看到她，抬步往了另一个方向走去。倏而眸光一暗，灰扑扑的，就像没有色彩的世界一般。

沉默了片刻，还是提步很跟了上去。只见前面那人驻足停在了一间病房前，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状，眼中疑惑更甚。

“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昨天，谢谢你。”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一刻，她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身子晃了晃，差点就站不稳了。

一颗心犹如寒冰一般渐渐冰凉。她终究还是输了。输得彻底！若是以前她肯定会上去理论，但是现在她累了倦了没有力气再去争什么了。

她事事争做第一，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还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同样也得不到他的心，即使她是除了萧臣川外的第一名。

拖着疲倦的身体走了，她的背影落寞伶俜，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一般。

然而当她离开后，季骁眉头紧蹙。继续他们的对话，“你确认给你下药的人是赵氏集团的小儿子，赵昭？”

“嗯。”

赵家是北城最大的财团，赵氏集团的董事长赵山图是出了名的慈善家。而赵昭是则这家的小儿子。他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叫赵穹，不过在两年前已经死了。现在赵家就他一个儿子了。独得全家宝贝。

赵家在北城的威望很大，若这事真是赵昭干的，那么必然不好解决。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手上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指证他。

这日，萧臣川来到了张局长家。恐怖事件的风波尚未平息，所以他去警局怎么也不合适。

但他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师母。”看着面前的妇人，萧臣川眸色微暖，叫了一声。

师母柳燕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嗔怪道：“小子，你都多久没过来了？怎么，是不想认你师母了不是？”

“你媳妇今年几岁了，长得咋样？”

“你怎么追到她的？……”

一连丢出了一串问题，让萧臣川有些忍俊不禁，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漠然的模样。

“好啦好啦，也不闹你了。”

看着萧臣川那一副无动于衷面色不改的样子，柳燕果断选择转移话题，这小子啥都好，就是太冷了。

不知道他在他媳妇前是咋个样子，好想知道咋办？

“对了，你那小媳妇呢？”她早就听说了这家伙瞒着他偷偷领证的事情了，结果这都已经过了许久了，连儿媳妇的面都没有见着。这家伙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白一住院的时候，她原想去看看她这个儿媳妇来着的，却没有想到这丫的说怕打扰他媳妇休息便给拒了。

“……”

要是一般当婆婆的这样老早就怒了，可是那天当柳师母听到他如此说时，那眉眼上的褶子又深刻了一些。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一个儿媳妇，而且这小子又这么爱护着他媳妇，她可不开心么？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好好看看她才是了。她这个儿媳妇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和师母聊了几句后，萧臣川便被张局长叫进了书房。

那矍铄的眸子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一星半点的变化，直言道：“她就是那个人吧？”

张局长说的她指的自然是萧臣川心中的白月光，三年前的那个女孩。

三年前发生了太多事情，而自那之后，那个女孩的资料更是被保护得很好，不难想到这是萧臣川所为。

不过，张局长没有想到的是，这的确不是他所为，在他之前就已经有人把白一的资料保护起来了。

“嗯。”轻声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见状，张局长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倒是也没有再问，想要从他这个徒弟嘴里套出话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说的自然是回警局的事情。

“且看着吧。”

“且看着？？！”眸子猛地瞪大，语气愠怒，“你当是过家家呢？且看着！”

“你说因为恐怖袭击家属的事，让我给你批个假，我给你批了。现在那事也平息得差不多了，你老婆也好了，你还想待到什么时候？”

唇角微抿，不语。

眸光落在萧臣川身上时，深了深。想到当初他遇见他时的模样，内心油然又生出一股心疼的感觉。

夜被暮色弥漫，那冲天的花光格外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那一天他正好和老婆从娘家回来。却没有想到遇到了那一幕。那个孩子，他伴着那冲天的火光，眸子轻阖，仿佛睡着了一般。可是他周身不断蔓延的灼热的火花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眼看着那火越烧愈越旺，就算他们想救人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偶的天降大雨，那刚才还扑腾扑腾的火眨眼之间就已经灭掉了大半。

也因此给他们创造了营救的机会。因为烧伤，萧臣川容貌尽毁。在那短短的一年中，那个孩子从一个大胖子成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但是他从未跟他们讲过一句话。

而最让他们心惊的是，在他的血液里检查出了含有激素等损坏身体的药物。若是长期服用的话，必然会导致身体不堪重负，而其副作用也极其明显，现已经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一个孩子又怎么会服用这种药物？其中必有隐情。可那孩子又不言语，容貌也大毁，根本辨别不出他的身份。

他们不是没有派人找过他的家人，但最后都是无果而归。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目光落在病床边的那人身上，眸光满是复杂。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窗外，彼时那黑色的眼睛里满是空洞，没有感情，恍若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一般，即使是窗外那暖煦的阳光斜落在他的眸底，也无法温暖他那一眸子的寒冰。

那是冬季化不开的雪，是北极阴寒没有昼夜的天，是悬崖底下的万丈深渊，是大海深处不可窥视的一切。

似乎再也没有人能温暖他。

半年的光阴稍纵即逝，如流沙一般，抓不住握不着。

对于这个孩子的去留成了一个问题。是将他送去孤儿院还是怎么处理，张局长甚是纠结。

就在这时，他的夫人柳燕，提出了一个提议，“我们收养他吧？我想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遇到这个孩子也是我们的缘分，或许上天就是故意安排他遇到我们的。”

闻言，眸光微动。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就担心她触景伤情却没有想到她先他一步提了出来。

张局夫妇结婚多年，却始终没有个一儿半子。对于这一点，柳燕始终耿耿于怀。张国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却没有想到从天而降个萧臣川。

不过，对于这一点，萧臣川一开始却始终不想承认，后来他们夫妇无奈，张局便萌生了收他做徒弟的想法，反正都一样。

再后来，萧臣川倒是没有让他们失望。反而是愈发凸显了他的才华。他，天生就是做警察的料。

后来的后来，因为萧臣川烧伤的面积过大，仅仅是做烧伤疤痕修复手术是不行的，后来他又做了整形手术。

就这般他恢复了原貌，脸上没有了可怕狰狞的伤疤，样子也与之前的胖子大相径庭。

他不在是之前的样子了，就连名字也更改了，从萧沉变为了萧臣川。不变的，也唯有那一双黑色的眸子了，只是愈发的暗沉深邃。

当他恢复容颜想要去看看外婆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了她的死讯。

他追悔莫及，却无能为力。早知道，早知道他就早点过去看她了。也不至于到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这是让萧臣川最后悔的。

“阿川，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我不希望你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出来，你知道吗？”

他上次打断那个家伙三根肋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张局长不得不提醒道。

闻言，萧臣川却是不以为然，回答道：

“师傅，无论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这不是你常告诉我的吗？”

“额……”有那么一刻张局无语凝噎。他这徒弟生来就是呛他的吧？

顿时没好气道：“你要是再多干几次那样的事，你的警察生涯也要完玩了！”

“嗯。”闻言，他只是浅浅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张局长：“……”老天爷呀！我容易吗我？？！

想想，当初萧臣川是怎么成为警察的就略微无语。

还记得当初，师母问他有什么梦想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无奈，换了个问法，问道：“小川呀，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的呀？”，他还是摇了摇头。无奈又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

这次，他点了点头。顿时眸光微亮。就听闻他十分淡定道：“没有。”

师母瞬间凝固。感情他想做的事情就是没有任何事情做。实在是……

这是，张国锋突然走了过来道：“小川呀，要不你就跟着师傅我干警察吧？”

闻言，萧臣川陷入了深思。不过，师母似乎并不怎么愿意。

骂道：“你那工作那么危险还是不要做了！”

“我这工作怎么了？我保家卫国我光荣呀！”拍了拍胸脯一脸骄傲道。

而后又转头对着萧臣川道：“小川呀，你要是当了警察以后不仅可以有实力保护自己，也能有实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呀！”

“况且，成为一个人民警察那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张国锋后面说什么，萧臣川没有再听了。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这几个字上，眸子微微一动。

要是他成为警察了以后，那个坏女人以后就再也不能将他怎么样了吧？而他以后也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