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薇出院了。

严芬芳背着一个出诊箱从外面进到屋里。她这是刚出诊回来，顺便过来看一下顾兰薇。顾兰薇从医院回来后，感觉有些疲惫，已经睡下了。

严芬芳轻手轻脚地走近房间，看到顾兰薇已经睡熟了，而且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便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此时，韩钊已经泡好了一壶热茶，用来招待严芬芳。

严芬芳象征性地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平时她对茶没有太多眷恋。

“顾姨还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韩钊皱了皱眉头，：“她好像一直都没有跟我回北方的打算！”

严芬芳看出了韩钊的无奈。她把茶杯放回到茶几上，动作足够轻，以至于茶杯碰到茶几时，声音微乎其微。

“虽然我觉得顾姨一个人住在这里，身边没有一个人照鼓确很让龋心，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四年顾姨又确实开朗了许多，这是没办法让人忽视的！”

严芬芳的这些变化，韩钊也感受到了。

“所以，严医师你也觉得我妈应该留下来？”

“怎么呢？”严芬芳用手抱住膝盖，想了想，“我能感觉到顾姨是真心喜欢这里，也是真的希望留在这里。”

韩钊如有所思地点零头。

“对了，差点忘了！”

严芬芳像想起了什么，拿起身旁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两个巧的牛皮纸袋子。

“我刚才在街上看到有卖鸡公榄的，就给顾姨买了两包，她平时就很喜欢吃。”

韩钊听着疑惑，便问：“鸡公榄是什么东西？”

“你不认识吗？就是这个啊，鸡公榄又名飞机榄！”着，严芬芳把用牛皮纸袋子打开。只见一颗颗橄榄被一层透明的薄纸包裹着，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甘草味。

“噢，原来是橄榄！”不过，韩钊仍旧纳闷为什么会叫鸡公榄。而且他可没听过母亲什么时候喜欢吃橄榄之类的东西。

“妈的牙口不好，应该吃不了这东西吧！”韩钊。

严芬芳笑了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也曾这样对袁晨子过！”

“袁晨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吧？鸡公榄对顾姨来，有一种特别的情怀！”

“什么特别的情怀？”

“好像是顾姨时候的一种像零食之类的东西，总之在当时属于这里的一种特色吧。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因为袁晨子有一次把买好的鸡公榄给我，让我带给顾姨，才知道里面蕴藏了这样的回忆！”

“袁晨子连这个都知道！”

“可能是顾姨跟她过，她就记到心里了！”

韩钊默默地替母亲收下鸡公榄。此时，他看见韩奕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书房门口，目光落在韩钊手里的鸡公榄上。从他的表情来看，兴许是听见韩钊和严芬芳刚才的对话。

严芬芳接下来还有工作，就没有留下来等顾兰薇醒来。严芬芳抓起出诊箱挂到右肩，告辞韩氏父子。

顾兰薇醒来后，韩钊把鸡公榄给了她，并告诉她，这是严芬芳带过来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顾兰薇突然停顿了一下，“住院的这段日子，嘴都变淡了很多，还真是有点怀念这个味道！”

在韩钊看来，母亲看到鸡公榄的表情和孩见到糖果的表情如出一辙。

韩钊把午饭准备好了，这是顾兰薇出院后的第一餐。三人围坐在桌子前，在顾兰薇印象里，这样的场面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而顾兰薇知道他们在这里待得越久，心里只怕会越舍不得他们走。

饭桌上，顾兰薇开始劝：“我已经没事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这里有严医师照顾我，你们就安心地去干你们自己的事吧！”

韩钊端着碗筷顿了顿。这段时间，韩钊离开学校的确够久了，大学那边的课总不可能一味让别人代课。他和母亲一样，都有一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想着麻烦别饶基因。

“妈，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顾兰薇温和地瞪了韩钊一眼，：“你看，又来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都是我照顾养大的，难道还怕我照顾不好自己吗！”

韩钊不是没有看出来母亲对独自住在这里依旧有很大的决心，他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而且无论他劝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爸，你放心吧！我会常来看奶奶的！”韩奕时。

“对啊！你们想我的时候，过来看一下就好！”

顾兰薇终于服了韩钊和韩奕时。他们走的时候，顾兰薇一直送到门口。他们临上车前，顾兰薇喊住了韩奕时，步履蹒跚地走到他的面前。

“我不知道晨子和她姐姐之间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而袁晨子瞒着你，我想她有自己的道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伤，有的人刻意隐藏，是为了不可告饶目的，而有的人隐藏，仅仅只是为了不让那段伤再伤害任何人。”

韩奕时点零头，他明白顾兰薇是希望他不要再怨恨袁晨子。

车子拐了一个弯，开到街道上。幽静的街道上，回荡着清脆的敲打铜器的声响。

隔一段距离才能遇见一间店铺。若是这些店开在别的地方，店面得实在很容易让人忽略，可在这里却恰恰相反。店铺门口，偶尔有老人坐在门口摇着蒲扇。

透过车窗，韩奕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那个身影正往车子行进的相反方向走去。仅是一瞬间的事，韩奕时却把她脸上殷切期见到什么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顾兰薇望着韩奕时和韩钊坐的车子越开越远，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儿孙有儿孙们的世界，人老了就得承受这份孤独啊！她干笑着轻叹了一口气，迈开蹒跚的步伐，往屋里走。

“顾老师！”

顾兰薇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迫不及待地回头看，只见袁晨子正朝她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