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曲灿灿起了个大早。

化了半个多小时的妆后，曲灿灿的视线落在装满口红的架子上，一时为难。

选什么色呢？

手指点啊点，随后她从中抽取一支号称是“橘子汽水”的口红熟练地在嘴唇上涂抹。

曲灿灿盯着镜子抿了抿嘴唇，暗叹橘红色调果然显气色。

紧接着，她又取下一对耳环，边戴边望向一旁的衣柜。

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呢？

打开衣柜，指尖划过不同的衣服，有几件看起来她都很喜欢。

无比纠结中，曲灿灿拿出一件奶黄色的毛衣和米色大衣。

来到楼梯口，曲灿灿深呼吸一口气，理了理长发，故作轻松地走下楼。

等她来到沙发前时，却发现沙发上早已没有了人！

盯着折叠整齐的被子，曲灿灿有些疑惑，项医生走了吗？

顿时，心上涌起满满失落。

这时，厨房传来细微的声音，似乎有人在。

怀着忐忑，曲灿灿来到厨房门口。

门内，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晨日的光线里，很不真实。

煎锅上的油滋滋地响着，项歌用煎锅勺正在将鸡蛋翻一个面，他手边还有一大盒用热水温好的牛奶。

似乎察觉到了曲灿灿的靠近，项歌转头，在看见她时，眉眼温柔下来：“马上就可以吃了，你先坐在外面吧！”

曲灿灿嗯了声，转身不禁捂着嘴，她没看错吧，项医生在为她做早餐？

心里暗喜，曲灿灿乖巧地坐在凳子上。

很快，项歌端着两个盘子，大步走了出来。

接过盘子，曲灿灿说了声：“谢谢！”

项歌低头，眼里划过一抹惊艳，似乎察觉曲灿灿今日不一样。

两人面对着面坐着，项歌又为曲灿灿倒上一杯牛奶。

受宠若惊的曲灿灿，就像在云端漂浮一般，然而，漂浮在云端的她很快被拖入凡尘里。

只听项歌缓缓道：“昨晚我有没有做什么事？”

听得出，项歌在小心试探。

刹那，曲灿灿望着刀叉的手一顿，她忘了，昨晚的项歌处于喝醉的情况，而她是清醒的。

就像不久前她喝醉断片不记事一样，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项歌可能也一样。

忽然她心里有几分难受，但都很好地掩饰。

仅仅只用了十几秒，曲灿灿便彻底释然，抬头笑道：“你喝醉之后就一直在沙发上躺着，没做什么事。”

闻言，项歌垂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又沉默下来，各怀心思地继续吃着早餐。

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曲灿灿眨巴着眼睛，迅速喝完了一杯牛奶。

只见曲灿灿将玻璃杯放在桌上，对项歌道：“项医生，盘子和杯子放在厨房的水槽就好了，我晚上回来洗，你千万别碰。”

怕项歌因为客气会动手洗碗，曲灿灿再次叮嘱着：“项医生，我说真的，你把盘子和杯子放在水槽就好了。”

项歌皱眉，眼前的曲灿灿身上似乎多了几分疏离。

走出门，曲灿灿顿住脚步。她扬头望着天空，眼角闪着泪光。她不明白，找到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怎么那么难。

足足过了两分钟，曲灿灿才重新迈动步伐走向车库。

系好安全带，曲灿灿平视前方，喃喃道：“曲灿灿，现在不能儿女情长，当务之急是赚钱还债。”

曲灿灿抿着唇，深深呼吸，没错，钱是最重要的。

启动车子，曲灿灿缓缓驶出车库。

项目部办公区内，白五侧到玻璃门一侧，用手势询问欧阳雨。欧阳雨探着头，瞧见曲灿灿出现在电梯口时，连忙点头回了个手势。

曲灿灿一出电梯，就注意到鬼鬼祟祟的欧阳雨，他在做什么？

见自己被发现，欧阳雨也不尴尬，只笑着挠头走近曲灿灿，问道：“曲总，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曲灿灿挑挑眉，她以前就来的不早吗？

欧阳雨立在曲灿灿身侧，眼里闪着别有意味的笑意。但曲灿灿没想太多，她以为欧阳雨是受私事影响。

刚一走进门，曲灿灿正准备告诉大家关于杰森团队的合作事情时，突然从门两侧闪出两个人影来。

紧接着，两人手中握着彩条朝她喷去。

“congratulations!”

原来他们早知道了，曲灿灿笑着取下头上的彩条，眼望众人。

“曲总，你太厉害了，怎么谈成功的？”欧阳雨忍不住好奇道。

闻言，曲灿灿无奈一笑，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谈下来的。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项目部的安以柔抱胸冷冷嘲讽道：“还能怎么谈，用人情去谈呗！”

想当初，她和曲灿灿竞争西南片区电子产业园的项目时，也是这般输给曲灿灿。

曲灿灿转身，面对着安以柔，她不知道安以柔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毕竟人事部和项目部不同楼层，安以柔又不至于走错楼层。

安以柔视线扫过项目部的每一处角落，眼底眷恋一闪而过。曾经何时，项目成功时，他们也在一起像这般庆祝过。如今，这里不再属于她了。

她该恨曲灿灿，不是吗？

“安总要喝杯咖啡吗？”曲灿灿开口打破这突然的安静。

于是安以柔回过神，神情不屑道：“我没有曲总那么好的兴致。”

曲灿灿并未回话，只对白五道：“热拿铁，加半颗糖。”

没想到她的习惯曲灿灿还记得，安以柔咬咬牙，又想起茶水间是夏哥专门为她们这些爱喝咖啡和曲灿灿这种爱喝养生茶的人整理出来的小房间，心里不禁生出几分苦意。

眼见白五朝茶水间走去，安以柔立即唤住了他，神情不自然道：“什么意思？以为只有你们项目部有独立的茶水间，我们人事部没有吗？得意给谁看！”

白五皱眉，正欲开口时，却被曲灿灿拉住了。

“安总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吗？”曲灿灿抬眸，迎上安以柔的视线。

这时，戴芝芝正从电梯走出来，余光瞥见的安以柔不禁眸色复杂。

随后她略微倾身，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曲灿灿说：“虽然我讨厌你，但还是要提醒你，戴芝芝这个女人不简单，别掉以轻心。”

说完，戴芝芝已经走到门口。

于是安以柔迅速正起身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依旧没给众人好脸色地踏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望着安以柔的背影，曲灿灿目光沉了沉，安以柔今天一早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小心戴芝芝？安以柔知道些什么？

戴芝芝走过来时，看见地上的彩条，心里明了几分。

这两天她一直给荣年和杰森打电话，他们都没有接，看来自己是翻不了身了。

眼下自己还不能和曲灿灿彻底闹开，毕竟她在项目部的地位不稳。但要让她去恭祝曲灿灿，她也办不到。

于是戴芝芝装作看不见地上的彩条，选择绕开众人，径自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路过陈韩的工位时，戴芝芝多盯了陈韩一眼，想了想，便对陈韩说：“我手上有些签好的资料需要你过来拿一下。”

陈韩望了眼曲灿灿，心思深沉地回了个“好”。

眼见陈韩准备站队戴芝芝，一旁的白五有几分不理解，甚至感到失望。

当初曲灿灿让他带陈韩，结果他都将陈韩带到戴芝芝那边去了，简直愧对曲灿灿。白五低着头，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同陈韩分析出利弊。

而另一头的戴芝芝见陈韩走进门后，示意她将门关上。

陈韩走到办公桌前，唤了声：“芝芝姐。”

戴芝芝靠在椅背上，又望了眼玻璃门外，轻哼了声：“你也瞧见了，在这项目部之内，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闻言，陈韩低头不语。

随后戴芝芝露出几分妩媚的笑，“陈陈，我也不是孤立无援。想那曲灿灿身边只有个白五，而那欧阳雨摇摆不定，只要我们多加指引，他自然会到我们这边。剩余的人都是谁红跟谁走，不必担心。所以啊陈陈，人一定要站好队，选好主子，前程才会似锦。尽管眼下曲灿灿是项目部的老大，可是她再大也就只是个经理，你明白吗？”

陈韩眸色闪动，随即回道：“芝芝姐，我明白。”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这是我签好的资料，你拿走吧！”戴芝芝抽出一叠文件，扔到桌子上，一脸得意。

她根本就不用担心，正如她所说，曲灿灿再大也就只是个经理，而她背后是沈明望，是沈氏集团的二把手。

另一头，曲灿灿吩咐白五道：“询问办公室一下，我们要借会议室，有没有和别的会议冲突。”

白五嗯了声，立即向办公室拨打电话，可是没过一分钟，电话就转接到杜航的办公室内。

杜航问道：“项目部借会议室准备做什么？”

白五有些奇怪，一般来说，会议室只要没有冲突就可以直接申请，但是杜总非要问个理由。

想了想，白五回道：“应该是曲总要给我们开会。”

电话那头嗯了声，又开口道：“你们曲总要开什么会。”

白五：“...”

还问个没完了！

于是白五说了句：“我问问去。”

十几秒后，电话转接到曲灿灿办公室内。

曲灿灿接过电话，“喂？”了声。

而电话那头，出乎意料地安静。

“杜总？”

过了几秒，杜航才开口道：“你接办公室有什么事？”

曲灿灿有些疑惑，什么时候借个会议室都要杜航来过问了，若真是这样，办公室办事效率岂不是很低。

但她还是选择老实回道：“这次我们集团和杰森不是进行合作吗？我想选几个试点来适应杰森团队研发的系统。关于这几个试点，我必须要开会和大家一起商量。”

随后杜航嗯了声，便挂了电话。

而曲灿灿握着电话，做好了被杜航刁难的准备，但杜航突然这么爽快地让她通过，这很不正常啊！

先是安以柔，后是杜航，他们两个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曲灿灿揉了揉眉心，不管他们了，还是先开会确定试点。

但是选择试点这种事，若是有杰森团队的人在场，可能收集的建议会更实用一些。打定主意，曲灿灿便给荣年打了电话。

荣年正在和好友在操场上散步。

听到电话铃声响，荣年拿起一看，嘴角不经意露出笑意，连忙点开接听。

“荣年？你在做什么？”曲灿灿一边写着策划一边问道。

荣年视线望向篮球场，笑道：“我在逛操场。”

闻言，曲灿灿手中的笔一顿，好奇起来：“逛操场？”

“是啊。”

曲灿灿才想起徐长安说荣年今年拿到了博士证书，不知道他是准备留在国外还是国内任教。如今细细数来，她身边的人的学历大多很高，徐长安是博士，项医生也是，连江阳都是研究生，就只有她一毕业跑去工作。

想来荣年现在是在考察学校。

荣年听到电话那头沉默，不禁问道：“灿灿，怎么了？”

“我太佩服你了，荣博士。”

曲灿灿说完，荣年笑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随后，荣年打趣道：“曲小姐，术业有专攻，你也很优秀。”

曲灿灿叹了声，又提起正事来：“荣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选择了几个数字化试点，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闻言，荣年稍稍沉吟。

曲灿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很忙？”

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试点这件事是她们集团自己的事情，杰森团队只负责试行。而她以好友的身份去要求荣年做事，会不会不好？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应该工作和私人分清楚。

意识到这点，曲灿灿抿了抿嘴唇，开始挽救似的开口道：“荣年，你忙就算了，其实这也不是…”

“包饭吗？”

荣年突然的开口，让曲灿灿一愣。

随即荣年清亮温暖的声音传来：“曲总要是包饭，我就来。”

忽然，曲灿灿心间涌上一股暖流，

她连忙道：“包，包饭，这一天的饭我都包。”

番外------------

四年前

安以柔气势汹汹地来到曲灿灿面前，一把扫开曲灿灿桌面的东西，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不是认识秦留香？”

而被扫掉资料的曲灿灿也不恼，她只是起身，镇定自若地捡起资料，然后放在桌边，冷静道：“以柔，不管如何，拿到合作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是看不惯你骗我。既然你认识秦留香，为什么不直接跟夏哥说你去谈合作，还要以这种竞争的方式恶心我！”安以柔满脸怒气，她不甘心输，也不甘心这样输。

曲灿灿皱着眉，明明是安以柔想要以竞争的方式打败她，她只不过赢的便利罢了。

以这种方式赢，她从来不会觉得羞愧。相反她很庆幸，庆幸自己有这个平台，有这个机会。

下班后，刚从外面工地上回来的夏雷从电梯走出，一眼看见了即将进电梯的曲灿灿。夏雷想起秦留香的事情，忍不住趁这个机会开口：“灿灿，为什么秦总一定要和你合作？”

闻言，曲灿灿抬起头，眸子亮亮的。

“因为…他是我大学同学。”

夏雷：“...”

一起开过黑，一起喝过酒，一起吃过饭，一起畅聊过人生理想，一起怼过渣女渣男。

关系如此好，若是帮了安以柔，那才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