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嘴角上扬，欣然接受。

落座望着周遭三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初寒略微的有点不适应，有多久他们师兄弟几个没能坐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聊聊天了啊。以前的时候，每次练完功从演武场回来，枫晚总会早早的做好菜肴，趴在门框边上等他们回来。

以前练功的时候，偶尔会看见晚晚捧着脸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眼底是明显能望的出来的落寞，但每次吃饭的时候，她又是那样的欣喜欢快，仿若刚刚出现在他们身侧的那个孤单的小丫头根本不是她。

初寒捧起面前倒好的一杯酒，仰头饮尽，他知道，在座的这几个，都在思念那个小丫头呢。

最后先开口打破这份寂静的，还是千尘。

“这些年，你的仙识一直寻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呢。”故作轻松的姿态，眼睛里是像是揉碎了星光，难得见他这般温柔。

“我早该想到的，遍寻不到，紫微星却依旧明亮。你的仙识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无非还是离不开那小丫头。”

低头笑笑，初寒虽此时看起来邋遢了些，但一举一动还是透露出以往的优雅高贵。

当日，在送枫晚离开窃魂阵的最后一刻，他将自己的仙识随着一起送到了枫晚的身体里，神仙的仙识是全部修为的承载，他也是害怕，以枫晚当日的灵力，承不住窃魂阵给她带来的巨大冲击。便将自己的仙识送进了她的身体，凝他全部修为，护住晚晚的心脉。

“怪不得我们做什么，你的仙识都招不回来。”千尘无奈叹了口气，说到底，在初寒那里，有什么比晚晚的性命更重要的，死丫头应该早就猜到了，所以能那么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初寒一定会回来。

“只是，想不到师姐最终会……”一旁默不作声的星荃总算开了口，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生怕再勾起在场的师兄们的伤心来。

但是这话想表达什么，他们却再清楚不过。谁能想得到，那个小丫头，竟那么决绝的将那只簪子送进了自己的心脏。

“她此行，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风吟已经不知道咽了多少杯酒，此刻眼眶红红的，心事重重，压抑又难受的样子，他的小师妹啊，是个值得尊重的。

被宁萃语捅的那一剑，根本不致命，只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她谁都挡不了那窃魂阵及鬼兵的攻击。那一剑送进她的身体，虽不致命，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帮着抵御魔族的攻击。

九天玄火九重境界，就连霆儒神尊，虽是火炼化而生，但能驾驭玄火便已花了很大的功夫，又因着避世多年的缘由，顶多有六重的境界，而南山的小圣主，却在不知不觉间练到了第九重。却在那一刻被那一剑尽数毁去，除了生祭，别无他法。

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信凉被控制，窃魂阵愈发壮大，在将初寒的仙识还给他之后，他的小丫头，带着她的那一身修为，撞进了窃魂阵中。

天知道初寒当日仙识归位，意识刚刚恢复的时候，就望着那只漂亮的凤凰脱力坠下的那一刻，有多崩溃。那真的是绝望至极的深渊，他甚至失了会神，不敢确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她那么聪明，估计早就猜到了所有的因果。他们在枫晚灵前守了三日之后，南叔撑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安慰着他们几个和那霆儒神尊及尊夫人。

南叔告诉他们，圣主早有推断，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千尘轻蔑的笑笑，什么没有办法的事，都是借口。他就不信，就非得要她去死，才能换回初寒，才能平息两族叛乱。

初寒似乎是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周遭不知为什么柔和下来，就连千尘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曾经跟枫晚说过，做阿青的这些年，倒是给他身上带了不少的烟火气，此时果然也真不全是坏事。

以前的时候，千尘总觉得初寒温柔的笑意下，隐藏的是颗清冷的心思，只有在晚晚出现的时候，才能真正见他笑意达到眼底，但是此时，千尘确信自己没看错，初寒眼底的温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狐狸，她是怎么确信我没死的啊？”初寒摩梭着杯壁，柔声问道。

千尘一愣，思索了一会，确信没看错此时初寒是在笑着的之后，才缓缓开口，“刚醒过来的时候，麻木极了，心如死灰，没有半丝生气，一直那么不声不响的在床上呆坐着。后来是发觉了你给她做的长明灯，烛火虽微弱，但是还是燃着的，这才确定你还活着。”

将那时的概况大致的跟初寒讲了讲。千尘拧了拧眉头，不知道这时候初寒眼底的深意是因着什么，有时候觉得晚晚真的像极了眼前这家伙，一样的猜不透。

“这样啊。”初寒笑笑，又将眼前的酒水送进那嘶哑的咽喉，眼底的柔光配上这样一双极其好看的眉眼，星荃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师姐素来喜欢些亮晶晶的，又漂亮的玩意儿。可普天之下，最亮的那颗星星，是他哥哥的命星，最好看的人，又有谁能说一定好看过他的哥哥。

好像是凑巧，又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星荃以前觉得师姐可能混淆了什么是亏欠，什么是爱情。可是若是师姐不爱哥哥的话，似乎就没有旁人能填补那个位置了。

自嘲的笑笑，他真是糊涂了，自家哥哥从来就不是一厢情愿。

只是，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呢。

初寒起身站立，遥望着山腰间那大片的黄色枫叶，南山怕是再没有半山红的秋景了。

他的晚晚是靠着那盏长明灯确信他的存在，可他靠什么呢。

跟随他过来，站在他一侧的千尘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黄色的枫叶，算算日子，这时候应该是南山秋景最盛的时候了。

以往的时候，他们会来南山游玩赏景，枫晚会开心的招待他们，他们也像刚刚那样把酒言欢，南叔的佳酿，枫晚的手艺，再配着那美到极致的景色，温馨极了。

“南山的红枫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如今她走了，好像这恩赐，也被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