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明蓝色的衣裙，更添仙气，随风而扬起的衣袂勾人遐想。盈盈细腰，乌黑长发，只看背影便已是绝色。

“圣尊。”宁萃语在这背影后轻唤道。

扭身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宁萃语其实很奇怪，凡间与仙界，她的相貌之差不过是额前画的那片枫叶，为什么却给她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尊会带你去魔界，但你仇人具体是谁？本尊也不清楚，此番行为，全靠你自己。”也不知这是忠告，还是警告，总之在宁萃语心里是后者，是在警告她别想着再靠她枫晚的本事，别做越界之事。

她觉得自己事魔怔了，人家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她能给解读出那么深远的意义。

“我知道了。”宁萃语应声道。

阿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枫晚抬眼便看到了那张温和的脸庞，没打算再停留，转身便要走。

宁萃语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偏生看不惯枫晚这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故意在枫晚还能听得见的时候开口。

“不是让你不要再叫小姐了吗，我们不是已经……”故意停顿在此，尾调拉长，明摆着就想给枫晚点不痛快。若说枫晚真的对阿青一点心思都没有，她可不信。

宁萃语做到了，枫晚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伸手使了个小术法，稳住了自己刚才差点倒下去的身子，宁萃语再凝神看过去，就见她也只是与寻常无异，脚步轻盈。

有些可耻……宁萃语突然间这么想到，自己刚才的这番争风吃醋的小女人行为明明是曾经她最看不起眼的，没想到如今自己还是成了这副样子。

阿青特意没有反驳什么，他也想知道枫晚对他还是不是残留了些许的心思，但是从他角度来看，明显失望。

只有枫晚自己明白她此刻心情有多么复杂。

心脏抽痛，他们已经……

她不敢往下想，只能略微放缓了些脚步，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咎由自取。这是师兄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此刻觉得自己倒也是活该。

枫晚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树下坐了多久，只是愣愣的，满脑子都是宁萃语的那句话。旁的此时哪能入得了她的耳。

“晚晚。”

“丫头。”

“死丫头！”千尘不得已拔高了声调，却吓了枫晚一跳。

“嗯，怎么了？”刚刚回神，眼神还是那个懵懵的样子，没有恢复以往的清明。

“你这是怎么了？叫你好几遍了。”千尘有些担心。

“哦，没什么。”先是出口否认，她也不知道刚才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总之自己不太好受就是了。

“我得回青丘了，前些日子下雨，静月湖的水涨的厉害，我得回去守着。”千尘解释道，静月湖每年涨水，都会殃及周边生灵，他回去看看也是应当的。

枫晚点点头，本不是什么大事。

“你什么时候入魔界，我再来送你。”

这回却是摇摇头，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放心，你不用担心我，快些回去看看吧，再说还有星荃呢。”

强忍着心思，咧嘴笑笑，是安抚千尘，也是安抚自己。

千尘离开后，枫晚还坐在那个位置，静静的望着，直到落日，凤栖阁的灯火点亮，一下子晃了一下眼睛，枫晚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了多久。

枫树开始抽新芽了，被那些个红绸缎遮挡住了不少，远处看也没什么大的差别。以前的时候，枫晚觉得这树上的追念，是添了不小的景致。

此刻却只觉得碍眼。

强行捆绑上，反而影响了这树原本的美意。

走上前伸手解了一个下来，红绸缎上只有两字：愿归。

自嘲的笑了笑，这追念挂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伸手施法，满树的追念，随之散落一地，碰撞出的声音清脆极了，这才露出了树枝上嫩绿的新芽。

还是这样看着整洁些。

铃铛落地，有些银质的倒没什么，不过有几个是玉石的，此刻落到地上碎了，也不知完好的还能有几个。红绸缎随着那小铃铛缓缓落地，她刚才倒是看了最后残留的美。

追念这种东西，以后还是不要挂了……

清晨不少的小仙娥跑来枫晚的院子，原本满树的追念都平躺在地上，她们是来捡拾的。一方面是为了干净，另一方面，这些个铃铛有不少做工精美的，做个小小的装饰也是好看。

青羽也捡了不少，特意来跟宁萃语送了几个，有几个红绸缎还没来的急拆呢。

“怎么这么多铃铛？”宁萃语拿起一个精致的银质铃铛，轻轻晃了晃，声音清脆好听。

“圣尊院里挂的追念不知为何今日全都落了，圣尊传了话，让我们把那打扫了，这些好看的，便被我们拾过来了。”青羽见着这些个东西属实欢喜，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那些不是不让碰的吗？”阿青拧眉疑惑道。

青羽点点头，当然是不让碰的，“但是圣尊既然递了话，应当就是没有用的了吧。”

“这不是用来祈愿的吗？盼归，这是你告诉我的。”宁萃语也很好奇，她记得，那是她追念心上人所挂，此刻又顷刻间全给解了，算是什么意思？

“自然，我没说错啊，也不知怎么了，往日里圣尊常看着那棵树发呆，如今却又不要这追念了。”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主要也没细想，圣尊的心思，哪是他们这些小神仙能揣测的。

“许是没什么可追忆的了吧。”轻轻嘀咕了一句，却被阿青听见。

“追念解了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要么就是追念的人回来了，嫌再挂着晦气，要么就是心灰意冷，知道那人再也回不来了呗。不过既然挂了上去，肯定是祈愿能归来的，若是知道再也回不来了，又何必挂呢。”青羽耐心解释到，她也是得了这些个物什开心极了，能跟阿青多说上两句。

阿青从那一包的铃铛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的，“哎，这个我可不能给你，这些个玉铃铛本就没几个完好的了，我也就找到这么一个，谁也不给的！”

阿青也没说什么，他也没必要拿着这铃铛，不过是拿着看看。正巧这个铃铛上的红绸缎没摘，想来青羽也是担心碰碎了，特意留着的。

“安好。”这两字写在绸缎上，笔法轻柔，一看便是姑娘家的字，简单又秀气。

“再也回不来了吗？”喃喃低语，也不知他眼里的苦痛是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