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晚总觉得对这位怀着愧疚，毕竟人家的儿子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得了如此下场。老天帝从没有怪过她，这份宽容，更令枫晚愧疚之意更甚。

“见过晓雾了？”枫晚觉得二哥的温柔一大半是随了父亲。

枫晚笑着点点头，走的更近了些。

有的时候，辈分这种东西真是不好论的。若是按地位，他们三人均为帝位，应是平辈。若是按着同门的情谊，需得唤一声叔父。

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除了风吟，她和千尘都是跟着二哥这一辈来的，唤叔父。

枫晚不知道叔父此时来这的目的是为何，因着晚上还有晚宴，那时也是会见到的。此时单独前来，想必也是有要紧的事。

“叔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枫晚恭恭敬敬的问道。

还是那副笑模样，“没什么，过来看看你。”

枫晚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自然也没当真。

“我见过那个阿青了。”这才是正事。

枫晚抬眸，凝视着他，一旁的千尘自刚才便没说过什么，但是此时，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老天帝的这一番行为都太过反常。

“您觉得，他是二哥吗？”或许他的父亲会给她一个更准确的答案。

那张脸上少了几分笑意，枫晚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

“不是。”摇摇头，给了自己的回答。

枫晚自嘲的笑笑，果然，不是啊。

“丫头，我儿子或许会是个不争不抢的家伙，但绝不会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凡人。没了仙识，你不得不承认，那个阿青是剥离了初寒这一身份的独立的一个人。你不能将对初寒的渴望强加在他身上。万一那缕仙识就是由着窃魂阵一起消失了，他一辈子便只能以阿青这一身份活着，这样对他本就是不公平的。”

枫晚静静的听着，不曾反驳，她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倒是千尘没忍住，反驳道：“难道就让他跟着那个凡人女子过一生吗？他虽没了仙识，但是一身仙骨仍在，长生不死，怎么可能是个平庸的凡人！”

这一点倒也在理。

“但是他绝不会是初寒。”

是啊，他可以不是凡人，可以算个神仙，但是那也是没有任何初寒影子的神仙，只要那仙识不回体，那便不可能是。

“那难道就不要。”千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枫晚手上的动作打断了，她拉住了千尘还想上前理论的脚步。

“丫头，别做无意义的事。”他今日特地来此，就是想告诉枫晚有些事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曾经是个君主，但是他也是个父亲。若是那个曾经风光及月的初寒真的回不来，那便让他安稳的活着吧，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这也是他做父亲的最后一点私心了。

“我明白了。”枫晚静默了许久，才说出了这句话，脸上扬起的笑没来由的让他心疼。

“明白就好。”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寒暄了一番，便离开了凤栖阁。

阿青走到这边时，恰好看到的便是枫晚站不稳，摇摇晃晃就要跌坐下去的场景。

他想上前，身子已经迈出了半步，却在看见她被千尘稳稳接住之后，愣在了原地。不知为什么心抽痛了几下，这不是来自对千尘的嫉妒，应当说他嫉妒谁都没有对这位千尘圣尊有过敌意。但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千尘，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旁。不愿再看到这幅兄友妹恭的景象，阿青顿了顿，转身离开了这里。

千尘上前接住了跌坐下来的枫晚，她又清减了不少，扶她做好。千尘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蹲了下来，握住了她那双冰凉的双手。

“我不觉得你做错了。”千尘轻声道。

枫晚抬眼，看见千尘那极为认真的神情，笑笑点头，“我也这样想。”

千尘伸手，理了理枫晚额前的碎发，平日里倒是经常见她没事转着这两缕头发。

他的师妹，从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

“三哥。”有时候千尘很讨厌这个称呼，因为晚晚一叫，便说明了她的情绪不好，她还是喜欢那个肆无忌惮笑着喊他死狐狸的晚晚。

“你觉得作为青丘狐帝，会有时候喘不过气吗？”枫晚问了个很不着边际的问题。但是千尘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身为一方君主，哪里会轻松呢？”这是真心话，旁人看的不过是他们的光鲜，背后谁也不知道他们承担了多少。就连这个从小在一堆爷们宠爱下长大的枫晚都曾经只身犯险，只要做了这君主一位，不管有多少人疼你爱你，你都是孤独的。

“我就是想，如若我们都如此的话，那二哥作为紫微星主，岂不是更是寸步难行。”他守护的可是整个仙界。

千尘没法反驳什么，这是事实。一个能让风吟心服口服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话说他还没见过风吟除了初寒之外，服过谁呢。

不对，或许眼前的小丫头，算是一个。

想到这，千尘心底多了几分暖意，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所以，他若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三哥，我是愿意的。”说这话的枫晚及认真，生怕千尘不信的样子。

千尘拍拍枫晚的头，“我知道。”

她一定是最希望初寒回来的那个，也一定是最希望初寒平安的一个。若是他不回来能换得他的平安，枫晚不会犹豫的。

临界这些年一直都是星荃与枫晚一同分了精力去看守，风吟更是直接带兵驻扎在那，紫微星主不归位，影响确实不小。当年魔界称臣，临界不需要派多少兵力镇压，但如今魔界反叛，更是不知何时会对仙界再发起攻击。不严加防范根本不行。

老天帝是退位太久了，这个恐怕根本不清楚，所以今日才说了这番话。但是这番话挺伤人心的。

就差明摆着告诉枫晚：我儿子曾经救你是因为爱你，我不怪你，但是若是你再去叨扰他的平静生活，怕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不好处理。

虽说如此，千尘倒也能理解，谁还没有个疼儿疼女的心了呢。

只是……

晚晚本就心怀愧疚，此时怕是心中愧意更甚。

察觉到千尘的担忧，枫晚故作轻松的笑笑，她不愿意让千尘再为她担忧了，青丘的事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三哥，我算了一卦，二哥，快回来了。”

字字清晰的传入千尘的耳中，他一直觉得枫晚算的卦，就没什么准头，但是此时他就是莫名的相信。

他也觉得，初寒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