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今日会有圣尊前来，宁萃语却没察觉到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各自坐着各自该做的事，不见有什么异样，原以为会专门去迎接一下，现在看来属实是自己想多了。

拉着青羽问了问，只道是寻常便如此，凤栖阁本就没有多少侍奉的仙娥，那些圣尊也都喜欢聚在一起，不太需要仙娥的伺候，她刚来这的时候倒是热闹，几乎每墙每院都有不少仙娥侍奉着，那时候似乎是南山圣主枫晚圣尊昏迷，不少的神仙都聚在这，什么药神，什么冥神，总之那时候里里外外堆满了人，从那之后，青羽就没见过那么多的神仙。

“这枫晚圣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啊？”不是萃语好奇，主要是这几日就属这枫晚圣尊出现的次数最多，问一两句也正常。

青羽似乎对这位圣尊很是敬仰，说起来的时候眼里放着光，“那可真是个风光无限的圣尊呢，我觉得没几个神仙能有枫晚圣尊身上那种从容，似乎对什么事都是漠不关心的，却又能时常感觉到她的热情似火。总之是个相当美好的神仙。”

“也十分好看呢。”青羽又补了一句。

“还真是想见见呢。”

见四下无人，青羽才又附在宁萃语的耳边说道，“那日我拉着你不让你过那小桥，进那院子，那就是枫晚圣尊的住处。”

这几日在凤栖阁呆着，宁萃语也大概知道这些院子的构造，大多简单，唯那一处，除了那处房外过道与众不同之外，还附有一个小阁楼，想来原先就是专门为这枫晚圣尊准备的，能看得见这凤栖阁所有的景致，风景独好。

“我记得那棵树。”

青羽点头，“那是棵枫树。”语气中略有些哀伤。

“听闻，南山枫林都是黄叶，枫晚圣尊出生时，也已经开始掉落了，但是那一日漫山的黄枫叶全都变得鲜红，染红了半边天。原本南山除了紫竹林没什么特别的，自枫晚圣尊出生以后，南山的枫叶到了秋天便都是鲜红的，金秋时节有不少神仙慕名前去观赏呢。只可惜我从来没去见过。”说着说着就有些小遗憾了。

黄叶总会觉得萧瑟，确实没有红叶那般给人强烈的热情之感。

宁萃语顺了顺青羽的头发，略表安慰，“会有机会见到的。”

“这么想来，那圣尊的名字来源也是于此了。”

青羽点点头，听说，那时早已是深秋，甚至有些地方的枫叶都已经掉光了，南山温暖些，掉的晚，却也已经过了赏枫的时节。圣尊的名字便是清辉圣尊取得，也就是枫晚圣尊的师父。

“哎，不过为什么那院子里的枫树上挂满了红布条呢？”这一点一直是宁萃语好奇的。

“哎。”青羽叹了口气，“那不是红布条，凡人有七情六欲，神仙虽仙风道骨，但也难逃一情字。那是仙界的追念铃。”那些红布条上边都栓了个小铃铛，将自己的思念之情写于绸缎上，系在一小铃铛之上，铃铛又是最简单的追魂器。

意思无非就是两字：盼归。

宁萃语安静了些，怪不得那天临近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原来神仙也逃不过这些，那枫晚圣尊虽地位尊崇，如此看来，许是个可怜人。

只是不知她盼归的人，又是她的谁。

夜幕渐渐要落下，也不见有人前来，苏幕柘都觉得可能不会来了，毕竟谁能知道这些神仙想写什么，而且本来也就没告诉他们会几时到来，苏幕柘都想先去吃饭了，奈何上头吩咐要把这些个书籍字画收进去，免得明日晨间遭了露水。

阿青倒是没所谓，与其去做些扫地的琐事，他还是觉得跟这些书卷呆在一起安心些。

“这些画到底画的是谁啊？我看好几张似乎画的都是同一人。”苏幕柘捧着手里的这幅画端详了会，觉得画中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一身素净的青衫，青丝半垂，被风微微吹起。只画了侧影，在往树上系些什么。

宁萃语好奇，也凑过去看了两眼，看到画中的情景，大概猜到或许这便是那枫晚圣尊。

夜色渐浓，苏幕柘有些看不清，四处找着光，能不被他的身影给挡住。偏偏撞了桌角，没站住，手中的画幅也脱手而飞。

两人有些慌乱，想去接住，却又双双跌倒在地，阿青离得距离又过远，眼见那画幅就要落地，被一双纤细的手给接住了。

苏幕柘舒了口气，这要是真摔坏了，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罚呢，指不定自己就被送回凡间了，他还没玩够呢。

接到画卷的姑娘，两手张着画卷，也端详了会。

苏幕柘宁萃语二人起身拍了拍灰，跟眼前站着的姑娘道了声谢。

这时，那姑娘才收了画卷，转身过来。

三人见到熟悉的面容有些吃惊，尤其阿青，眼里的惊讶几乎要溢了出来，已然看不见其他人。

“慕姑娘。”宁萃语不可置信的开口唤道。

眼前的慕姑娘跟在凡界完全不同，凡界的她一身红衣，头发竖起，干练又张扬，但是此时确实一袭青衫，头发半挽，用一红色发簪簪住，更像是女孩应有的装扮。也不见笑，也不见出声，就那么清凌凌的站在那，多了份清冷的感觉。

联系画中人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宁萃语见眼前人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阿青，遂回头看向阿青，却见阿青哪里还注意得到其他人，心里有些落寞。

把画卷放回桌上，阿青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多了个凡间没有的玉镯，更显她手腕的纤细。

“慕姑娘原来也是神仙啊。”苏幕柘见气氛有些僵住了，干笑了两声想要缓和气氛。却只觉得更尴尬了。

“慕姑娘，那日在苏州……”宁萃语觉得还是要解释一番，却只见姑娘抬了手制止了她的话。

“我说你在凡间叫的什么名啊，怎么还慕姑娘呢？”狐狸撑着院门说道。

“随意诌的罢了。”说了第一句话，寒了阿青一半的心。

“哎，她跟你们说她叫什么啊？”千尘还真的是好奇，凑到了宁萃语身边问道。

“慕……慕青。”这慕青肯定不是慕姑娘的真是姓名，他们也早有预料。就是突然被人这么一问，宁萃语有些慌乱。

“慕青？啥意思啊？”千尘余光瞟了瞟阿青的方向。

“没什么意思，喏，你的画，刚才被我不小心撕破了个口子。”枫晚抬手递过去，苏幕柘却吓了一跳，这画要真是毁了，他恐怕真就要回家了。

“哎，没事，再画一副就是，反正也方便。”牵尘接过来，看见画卷边缘确实因为刚才枫晚这么一接，破了点口，也不怎么在意，他珍贵的画都锁进青丘库房里了，这里的到都不那么重要。反正人也在，再画一副也不成难事。

“回屋？”千尘问道。

“嗯。”自始至终，语气都是成熟深厚的，似乎已经没有了在凡界跟他们相处时的灵气，或许她待旁人也是这般吧。没跟他们三人说过一句话，阿青却站在那失了魂一般。

走出两丈远，这才驻了足，转身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我叫枫晚。”

南山的枫叶向来红的晚，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