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莉的病床上除了折叠整齐的被褥其他再无他物，与她中午离开的时候并无二致。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按理说仁盛医院距离儿童医院开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眼瞅着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顾岩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该不会是——

章晓忽地眸色一沉，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下了顾岩的电话号码。

“章晓——”电话刚刚拨出去，顾岩洪亮的声音就忽地从身后传来。

“顾岩，检查结果怎么样？”章晓蓦然回眸，焦急地打量着躺在黄莉怀抱里的小婴儿。

小婴儿此刻已经睡醒，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但由于失聪，她对周围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感知，时而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转动着小脑袋，时而宛若与世隔绝一般直勾勾地凝着一个地方发呆。

“医生说做人工耳蜗移植手术的成功率非常高！”

虽然顾岩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分肯定，但章晓明显察觉到她面色冷凝，眸光游离不定，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

黄莉一直都低头不语，温柔似水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女儿蜡黄消瘦的脸颊上，她时不时地用手轻抚着孩子毛茸茸的胎发，动作极尽轻柔宠溺。

“哎——手术成功率高又能怎么样？一个手术将近二十万，等我攒够钱孩子也长大了，一旦错过手术的最佳时期还不是一样。”男人一筹莫展地注视着襁褓中的女儿，堂堂七尺男儿眼眶湿红一片。

看来黄莉果然履行了她和章晓之间的约定，这件事情她暂时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一想到这里章晓的心五味杂陈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阿钟，不要再说了！我相信章医生肯定能帮我们想到办法！是吧，章医生？”黄莉虽语气极轻，但她的话却好似千斤重担顿时压在章晓的胸口令她透不过气来。

“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帮你们！”章晓轻拍着黄莉的肩膀。

“那就好！”黄莉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随即抱着孩子从章晓面前绕了过去，径直踏入病房内。

她坐在病床前用手轻拍着怀里的婴儿，嘴里轻轻吟唱着摇篮曲，湿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着臂弯里的女儿。

即使她明知道孩子根本就听不见她的歌声，但她还依旧乐此不疲地一遍一遍重复哼唱着。

“啪嗒啪嗒——”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顷刻夺眶而出，直接滴落在孩子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章晓和顾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们俩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早已泪目。

章晓随手将病房的门带上，两人一前一后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两人脚跟儿还未站稳，章晓就冷言质问起来，“顾岩，你跟我说实话！”

顾岩面露难色略显纠结，她不由地深叹一口气，然后喃喃开口，“章晓，对不起。我表弟给孩子做了详细的全面检查，他说这个孩子的情况极为特殊，她的失聪是后天药物所致。即使人工耳蜗移植手术能成功，但这个孩子将来的听力也仅能达到正常人的60%，而且手术的成功率也只有30%。”

“嗡——”的一下，章晓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