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随着锅里温度的增加而变得热烈，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时而开怀大笑，不顾形象。

季宇航透过锅里升起的雾气看着孙菱婧的表情，她眼里的种种情绪，那么清晰，也那么伤人，他讽刺一笑。

“你不吃吗？”他目光直视她。

孙菱婧被他的声音吓到，慌乱收回目光：“嗯…嗯，好的。”

将她的行为尽收眼底，眼里闪过一抹受伤。

起子喝了几口啤酒，然后开始说自己和宋小米的那些事。

他打了个酒嗝道：“说真的，老子当初是真的喜欢她，结果呢？她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接近我兄弟。”

这事当时就只有宋章爵一个人知道，他们还以为起子就是过家家所以分手也不奇怪。

他吃了口菜继续说道：“其实欺骗我是我生气的一部分，你说说，还来接近我兄弟，这不是挑拨离间嘛！这种女人没人敢要……”

“行了。”宋章爵打断他，虽然他也不喜欢宋小米，但是随意评价一个女生确实不好，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小红感叹：“还好没把她当真心朋友，不然把我坑了我还傻乐呵。”

“你不就是喜欢傻乐呵。”丛默损他，大家都被这句话逗笑。

小红没有生气，反而看一眼宋章爵暧昧说道：“你有后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丛默现在想的东西多了，自然也能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她也是近期才开始在意学校里的一些流言蜚语，所有人都说她和宋章爵是情侣，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反而不安。

这种事，关注的多了，太容易上心。

她转移话题，看季宇航一个人默默坐着也不说话，就调侃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是不是因为得在…面前注意形象啊？”

“呵~我需要注意什么？我形象一直都很完美。”

丛默无语，跟这种自恋的人聊天总有一种无力感。

“你怎么这么自恋！”

“资本是王道！”

丛默白他一眼，不理他，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刚吃完宋章爵又给她添了很多菜，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觉得又暖又甜。

秦桢看着他们无意识的撒狗粮，突然觉得这火锅就不香了，她喝了口橙汁，躲避小红看过来的目光。

一群人闹到十点多才散，他们这一桌一离开火锅店外面就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他们哈哈大笑，都说着这是火锅店在说：别来了，我们关门了。

季宇航叫的孙菱婧自然要将人安全送回去，丛默只得与宋章爵一起。

起子吵着喝了几罐啤酒，已经晕晕乎乎，几人商量着让顾贺送他回家，好在起子家离得不远。

小红也喝了点，美其名曰壮胆。

“走吧，我送你。”小红主动对秦桢说道。

“嗯。”

小红推着自行车走在外侧：“走走吧，我有话对你说。”

“好。”她心里有预感，却也觉得是个机会。

“秦桢…”

“什么？”

他停下，坚定的说：“我喜欢你！真心的，想过很多未来的那种！”

秦桢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有些感动，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感动就可以了的：“我觉得，我们适合做朋友。”

她看着他的肩膀垮下去，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笑容牵强，他说：“没事，你就当我没说好了，我们还是做朋友。”

“嗯，好。”她继续往前走，有些不敢看他的表情了。

两个人后来就一直没有说话。

火锅店外面，起子和顾贺还没离开。

“呕……”起子弓着腰，顾贺在一旁扶着他。

顾贺拍着他的背道：“你的酒量不好还喝酒！”

“我想喝！”他手一扬，猛的凑近顾贺。

顾贺吓得往后仰，看着他迷醉的模样不争气的红了脸，心跳乱了几个节拍。

他说：“走吧，送你回去了。”

起子全身无力，头脑晕乎，自然的勾住顾贺，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

月凉如水。

季宇航载着她拐进熟悉的巷子，在一个灯光稍微明亮的地方停车：“下来。”

她疑惑的下来，问他：“怎么了？”

他停好车，看着她依旧无辜的表情道：“是不是觉得我有利用价值了？”

“什么意思？”

“你敢说今天你会来不是因为宋章爵？”

她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怎么？说中了你的心思。”

“是。”

听到她亲口承认，还是有些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抬起头来，真是难得一见的大胆勇敢的模样：“我没有利用你，是你叫我我才出来的。”

“你出来不是为了他？”

“是，我承认。”

他骑上车，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孙菱婧看着他骑车离开，然后转身回家。

丛默回到家洗了个澡，去客厅在冰箱里拿了一小瓶牛奶，然后听到开门声：“你怎么才回来？不会告白去了吧？”

他脸色有些难看：“早就告白了，只是人家不喜欢我而已。”

“用诚意打动她啊！”

他长叹一口气，语气陡然轻松起来：“她都有喜欢的人了，打动个屁！”

“我去！谁呀？”

“呵~就不告诉你。”

丛默打他，他捂着手臂叫了一声。

“你闭嘴！芳姨和季叔都睡了。”

季宇航乖乖闭嘴，拉住丛默的手臂往沙发那里拖。丛默拍着他的手道：“你放开！”

“过来过来，咱俩聊聊。”

丛默跟着他坐下，一脸疑惑，十分不相信这家伙会拉着自己聊天，难道被情伤了？

季宇航拿起丛默的牛奶替她扭开瓶盖，然后递给她。“不会有毒吧？”

“不要算了。”他耐心瞬间没了。

丛默接过牛奶放在桌上，没喝。

他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在意，只是谈起了今天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孙菱婧今天会去吗？”

“为什么？”

他语气轻松，只是没了平日里的不羁模样，脸上有一丝阴沉：“因为有值得去的人啊。”

“不会是我吧~”

他坐着本身就比她高，眼神垂下看她，暗含鄙视。

“因为她喜欢的人也去了。”

“啊？她喜欢的人？不会是……”之前没见过小红和起子吧，那只有……

他嗤笑道：“想到了吧！”

丛默不敢相信，孙菱婧会喜欢宋章爵吗？如果宋章爵喜欢上孙菱婧的话……她愣愣的说：“他们怎么认识……”

“图书馆。他们两个应该经常去。”

丛默更觉得心慌，季宇航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你是不是也喜欢宋章爵啊。”

“怎么可能。”呼吸乱了，她怕自己掩盖不住什么，但为什么要不自在的掩盖呢？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些事。

季宇航打了个哈欠，道：“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真不容易，放心，宋章爵不喜欢孙菱婧，你还有机会。我去睡了。”他说完起身回房，慵懒的伸个懒腰，背影笔直。

丛默看他似乎也不难过，就问他：“你，没事吧？”

他微微回头：“呵~你想太多了。”

看着他的房门关上，她也拿着牛奶回房。

季宇航靠在门上，头微微垂下，连前面的头发都变得乖顺起来，他对自己说：“初恋啊，怎么可能没事呢。”

这样的夜晚，注定有人失眠。

他虽然学习不好，但也不笨，他知道女生的一些小心思，却唯独阻止不了喜欢的人心里有了别人。

用了关心的方式，用了死缠烂打的方式，也用了可笑的谋略，最终，连个拥抱都没有。

他深深的叹气，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床边，还真是黑夜啊。

早晨气温比较低，丛默裹紧了自己的校服。

一进教室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秦桢，她走近坐下问道：“怎么了？不是哭了吧？”

她抬起头，眼睛微张，道：“怎么可能，我就是瞌睡，昨晚失眠了。”

丛默乐了，这个不喜欢熬夜的人居然会失眠：“怎么突然失眠？…哦~不会是爱情使你昼夜不分吧？”

“滚……”

“哈哈！怎么了？说说呗！”

秦桢坐起来，说：“他跟我告白了。”

“真的呀？那你答应了不？”

她摇摇头：“不喜欢啊，但是拒绝他了以后我怕尴尬，所以就睡不着了。”

“哈哈！虽然很同情小红的遭遇，但为什么看见你这幅样子我就开心呢！”

“行了吧你！你郎情妾意的当然没有困扰。”她就鄙视丛默这幅瞎嘚瑟的模样。

丛默笑完，脸色突然变得严肃，秦桢被吓了一跳问道：“你又是怎么了？”

“跟你说个事。”

“说。”

她放低声音，凑到秦桢耳边：“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宋章爵？哈！我就说你肯定要打脸！”

“唉，烦呀！”

“你烦什么呀？”

丛默看着窗外的云，白的像棉花糖：“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会的，他对你这么好。”秦桢拍拍她的肩继续道：“要不要你去试探一下？”

“行吗？”

“不要直接问，要委婉。”秦桢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说，只好传授一下大意。

丛默暂时把这件事放下，看着秦桢笑道：“你一个不看小说，没谈过恋爱的人还给我提意见？”

“那你还敢听？”她挑眉。

好吧，丛默不仅听了，她还真的去试探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聚在一起准备往食堂走，秦桢说：“我们出去吃吧！好想吃校门口那家小炒啊。”

“我想去食堂吃小火锅。”丛默一脸不愿意。

起子看着两个不同观点的人，有些为难，他挠挠头道：“要不中午出去吃，下午在食堂吃？”

“我真的不想吃小炒，那你们出去吃吧，我去食堂。”

秦桢有些生气了：“你要去食堂你自己去吧！我走了。”她说完就走了。

“额…什么情况？”起子一脸尴尬，他看着小红默默跟上了秦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

宋章爵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秦桢，说道：“走吧，陪你去食堂。”

起子看了眼同样没理自己的宋章爵和丛默，气愤的回教室去拉不准备吃饭的顾贺。

“你干嘛？放…放手！”顾贺涨红了脸。

起子拽着他出去道：“走，请你吃饭去！他们一个个真是没人性。”

顾贺反抗不过，只好跟着一起去。

丛默排了很久队才买到小火锅，宋章爵帮她拿到座位上，问道：“你怎么这么爱吃火锅？”

“因为我喜欢辣的！”丛默嘿嘿笑着。

他看着丛默笑呵呵的样子问道：“你没事吧？”

“什么？”

“刚刚。”

丛默尴尬一笑：“那个啊，没事的，我们都不记仇，一会儿就好了。”

他点点头，安静的吃饭。

丛默是个和熟人在一起就喜欢说话的人，所以此刻也没什么顾忌。她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吵架啊？”

他停下筷子，看着她说：“不会。”

“为什么呀？”

他不回答了，就那么看着丛默，她被看得有些心慌，赶紧道：“也是啊，你话那么少！哈哈……”

丛默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问道：“你觉得我们关系算好吗？”

“嗯。怎么？”

“那你觉得我算你的什么人啊？”问完之后觉得有些奇怪，她又道：“是老同桌？朋友？还是…兄弟？或者别的？”

他微微思索。

“很难回答？”丛默看他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不是。”

丛默盯着他，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