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力都被吸干了。”青衫苍白着一张脸，苦涩地说道：“这辈子还能见到你，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笑无摇头道：“你才不会有事，我们约定好一辈子了。就算你武功尽失，大不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就是。”

青衫苦笑：“虽然我的内力没有了，可是我身体里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涌动，我现在还没办法控制它，等我身体恢复了，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保护你。”

天琦道：“你身体里面，是谢幕四十年的内力，好好善待。”

青衫一惊：“他……”

天琦苦笑：“为了你，或者说，为了他和柳如梦的孩子，他什么都肯做。如果说，柳如梦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那你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亏欠。”

青衫感觉手背一凉，原是笑无的一滴泪滑落。青衫大手轻轻抚摸着笑无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一辈子这么短，很快就过去了。”

“笑一，你去告诉车夫一声，我们去大都。”

天琦微微一怔，“好。”他摸索着掀开车帘，去叮嘱了车夫几句。而后，索性坐在车头吹风。

笑无见他迟迟没有再进来，又探头望了一眼后面那辆马车。映雪和当当在那辆车上也没什么动静，大概是歇下了。午后慵懒的阳光从车窗钻进来，照在青衫毫无血色的脸上。笑无就那么看着，有些出神地看着。

青衫也看着笑无，目光温暖却又悲凉。

不知道是被一种什么力量推动，笑无俯身下去，吻了青衫的唇。他的唇有些干裂失血，却肆意流淌着莫名的凄美。笑无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仿佛在做着违背天理、大逆不道的事。青衫没有反抗，他安静地躺着，只是张开双臂紧紧环住了笑无。

良久，笑无才直起身子，静默地看着青衫，哽咽道：“我做了什么？”

“你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我喜欢你……”笑无微笑着说道，而后泪如雨下。

青衫露出好看的笑容来，“没关系，我也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我倒要看看，我爱上自己的亲姐姐，老天爷能把我怎么样？”

笑无破涕为笑，“你还真是倔。”

另一辆马车上的映雪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劲，于是钻出来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大都。”始终坐在车前方的天琦回答道。

“不是去大理吗？”当当嚷道。

“笑无想先去把流年接回来。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等太久。”

映雪没说什么，当当道：“陌流年？好啊好啊！可以见到传说中的陌流年也不错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去哪都行！”

“苗姑娘是如何与李将军结识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谁让你不让我们去你那辆车上的，不然我可以给你讲一路。”

“青衫需要休息，姐姐又要照顾他，我一个男人总不能跟你们两位姑娘同车吧？”

“让我师姐照顾青衫不是一样吗？怎么说，我师姐也是神医圣手的弟子，她也照顾了青衫了这么多天，对他的伤势也了如指掌。”

“当当！”映雪微怒，“人家姐弟重逢，有许多话要说，我算什么？”

“你算什么？你可以是弟媳妇啊！”

“你这张撕烂一千次也不嫌多的嘴！就不该带着你来！”

天琦一笑置之，问一旁的车夫，“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车夫道：“酉时。”

“那咱们找家客栈投宿吧！”

“好勒！”

当当远远看着，不禁道：“师姐，你说这唐三少爷才华样貌俱佳，哪怕是双目失明，还是魅力无穷啊！”

“你又想什么呢？你可是有李将军了。”

“爱美之心而已，我仅仅远观，绝不亵玩。”

“你倒是想亵玩。我看这三少爷的心思也在笑无身上了。”

“她到底哪好了嘛！”当当有些不服气。

“我也很想知道……当初救青衫，我也有份……”映雪自语。

“是不是很不甘心啊？师姐。既然不甘心，就努力争取啊！自己喜欢的，就要努力得到，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你说的对。”映雪暗自下定决心，不管青衫对自己的什么态度，绝不能轻易放弃。

夜晚，笑无久久不能入睡，索性起来在院子里闲坐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琦站在了她的身后，轻声道：“姐姐是在担心什么吗？”

“嗯。青衫如今重伤，疏离又不在身边，如果追杀你们的人再来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首先要弄明白，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谁。”

笑无长长地叹息，“如果是我大哥的话，也许我会求他放过你们。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还有没有那么重要。”

“唐沐天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多，也包括你。当然，杀人不是他的目的，只是手段。如果他还不想让你对他恨之入骨的话，他暂时不会动青衫。我更担心的是罗魂。谢幕把他的内力给了青衫，这件事一旦被罗魂知道，那谢幕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你在担心他？”

“他危不危险与我何干……”天琦与笑无并肩坐在了台阶上，“他要的是谢幕的真传，眼下来看，青衫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我不会离开他身边半步。”笑无说着，就要起身回青衫的房间。

“姐姐。”天琦把差一点冲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说道：“纵然你把流年接回来，以我和流年的武功，还是敌不过这危机重重，你唯一的依靠就是青衫，照顾好他。”

笑无顿了顿脚步，道：“我会照顾好他，也会照顾好你的。”

由于当当始终没有得着机会与笑无同车，所以一路上也没机会讲述她的际遇，几乎要把她闷死了。几人向着大都一路进发，不多日就临近那块伤心地了。

陌流年的外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两条腿依然没有知觉。这些日子，都是林伊人在照顾自己，他内心里对她充满了感激。林老头亲手打造了一辆轮椅车给陌流年用，林伊人就时常推着陌流年出去赏花吹风晒太阳。

其实陌流年不怎么喜欢晒太阳，他的流觞谷里草木繁茂多阴凉，他习惯了清爽的空气，况且当初他的那双异瞳根本无法直视阳光。陌流年躲在树影下发呆，林伊人就托着下巴在一旁看。

看得久了，陌流年问：“你也看不腻吗？”

“看不腻，看一辈子都不腻。怪不得你这么好看，你从来没经历过风吹日晒吧？你是不是山里的妖精变的？”

“是啊，你怕不怕？”陌流年露出好看的笑容来。

林伊人摇摇头，忽然问道：“你是在想唐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