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胸腔的滞闷感蜂拥而至，那股子仿若针扎般的刺痛，密密麻麻的弥漫开来，萧璟猛地抓住沈蔚的肩膀，近乎咬牙切齿，“沈蔚，邵焱对你就如此重要？”重要到能让你迷失自我的地步？

萧璟不由自主的狠狠摇晃着沈蔚，沈蔚眸光呆滞，似乎进入了忘我世界，萧璟深吸一口气，胸膛刺刺的疼，“有关邵焱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沈蔚，沈蔚。”

心脏很疼，撕心裂肺的疼，就连呼吸都是疼的，滞闷难忍。

萧璟紧紧盯着沈蔚，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是，让萧璟失望的是，沈蔚自始至终都保持冷淡的模样，似乎没什么能激起他的兴致。

沈蔚是个安全感极低的人，对他人的信任亦是如此，遭遇过太多的背叛，沈蔚早就不再单纯，关于萧璟，他相信他说的同等交换，是因为想知道邵焱的消息，他只有从萧璟这里获取，沈蔚没有其他渠道，萧璟是他唯一可以获取邵焱消息的渠道。

时至今日，沈蔚才恍然意识到，他对邵焱，一点也不了解，平日里都是邵焱来找他，一旦他不见了，他连在哪里找他他都不知道。

萧璟那摊开的过于赤/裸，那毫不隐藏的嘲讽意味，一层一层的刮掉沈蔚最后一抹希望，萧璟靠不住，沈蔚能做的只有等，他信任邵焱，现如今，只能等邵焱出现，既然萧璟与邵焱共处，萧璟在，那邵焱肯定也在。

邵焱不出现，只能说明现在邵焱被什么绊住了。

沈蔚无意识的摸着脖颈，他和焱哥的契约还在，那朵黑色桔梗没有消失，那是契约的证明，桔梗花在，焱哥就一定也在。

沈蔚怔忡的盯着前方，目光呆呆愣愣的，萧璟沉沉叹了口气，哪还有方才的意气风发。

“沈蔚，有关于邵焱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你看看我，看看我。”萧璟掐住了沈蔚的下巴，动作很轻，那任君宰割的模样却让萧璟的情绪愈发滴落，声音也无比轻柔。

“我保证，这次我绝不食言，你问什么，我一定老实回答，怎么样？你看看我我就告诉你。”沈蔚依旧毫无反应，萧璟眸底闪过一抹戾气，脸上冷意遍布，阴霾弥漫。

“沈蔚，你信不信，我让邵焱永远消失。”萧璟的声音阴测测的，沈蔚似乎听到了‘永远消失’四个字，一瞬间，沈蔚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惊恐的攥紧了手，刚刚好不出血的指缝因为沈蔚的动作殷红一片，滴的一声砸在了桌上。

萧璟一把拉起沈蔚进了厨房，用洗手液将沈蔚的手洗干净，擦干后给沈蔚上了药。

沈蔚眸光湛湛，在同萧璟四目相对时，眸光黯淡下来。

萧璟站起身，背对着沈蔚，他不想让沈蔚看见他眸底的嫉妒，因为沈蔚，对邵焱的嫉妒。

“你想问什么。”

清醒过来的沈蔚恍然一怔，萧璟前科累累，沈蔚下意识的持有怀疑态度，“你真的会如实跟我说？”

“我既跟你保证，就会说。”

“不会像刚刚那般玩文字游戏？”沈蔚再次确认，萧璟无声敛眸，“不会。”

客厅里很是静谧，只有萧璟浅淡的嗓音，那些关键的词语点滴滑入脑海，沈蔚鼻子与眼睛都在发酸，胸腔一股炙热的暖流涌入，沈蔚瞪大了眼睛，刚想收拾碗筷，便被萧璟阻止，沈蔚盯着那张在脑海里闪现无数次的俊脸，眉睫微垂的瞬间，沈蔚缓缓进了房间。

萧璟盯着沈蔚消失的背影，圆润的水珠自侧颊滑落，在灯光下珊说着就莹白的光，萧璟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怔忡的盯着桌面，撑着凳子的瞬间，萧璟仿若失去所有力气般坐下。

这是沈蔚方才坐过的位置，还残留着独属于他的温度，萧璟的手落在桌面，脑海里沈蔚落泪的模样清晰可见，一点点痕迹都在无限放大，萧璟深吸一口气，差点被梗住。

明明沈蔚只是他用来打击邵焱的工具，什么时候，在他无知无觉间，竟是超出了掌控。

萧璟的手落在胸口，心脏跳动的频率明显比平日里更快了些，尤其是在刚刚，沈蔚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将他完全忽略时的慌乱与无措，那是他第一次生出了悔意，甚至有些卑微的求他。

这一切的一切，早就不能用理智去描述，萧璟深吸一口气，无力的扶额，难不成，对沈蔚，他真的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然，又怎么解释，他独独对他是特别的？

沈蔚回到房间便趴在了床上，他的白衬衣上溅了红油，就这般趴在床上，若是被邵焱看见，他肯定会把他拉起来，沈蔚下意识的往后抬手，抬的他手都有点麻的时候，沈蔚缓缓转头，后边空无一人。

沈蔚微翘的唇角缓缓归于一条直线，隐忍住的眼泪唰的落了下来，沈蔚半撑在床上，滚烫的泪珠颗颗砸落下来，濡湿了床上铺好的浅色被子。

沈蔚哭的时候是寂静无声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整张脸都是湿的，沈蔚捂住了脸，心里满是愧疚，他不敢想，在彩虹乡时，邵焱跟他说的他只是受了轻伤时他轻而易举就信了的轻松，自以为是的相信。

却不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邵焱承受契约反噬时受了多大的折磨，难怪，他问及的时候，邵焱只是轻飘飘的掠过，还有浴室那淡淡的血腥味，以及垃圾桶里的殷红，无数的细节清晰的在脑海了呈现出来，如果，如果他早知道，或者他不那么奔，脑子更清楚点，那时候的邵焱藏得破绽百出，他怎么会什么都发现不了。

是他太蠢，什么也没发现，若是他早知道，怎么会让邵焱一个人回去，他的血对邵焱肯定有用，那天晚上，沈蔚分明隐隐感觉到邵焱在咬他的脖子，中间他还闷哼了一声，脑袋晕乎乎的，可能是失血过多的难受。

沈蔚呜咽一声，像是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热泪通过指缝间流露出来，沈蔚鼻子被堵住，近乎喘不过气来，沈蔚扯过纸巾擦拭着，想到邵焱，哭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