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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二人均受了不轻的伤。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眼看着那黑衣人就走白衣‘瞬雪’,百里宿央此时也是万万没有能力去追。
于是决定先收拾眼前的烂摊子。
百里宿央听闻古兰青莺啼鸣,陷入悲痛的回忆中。
兄长百里绯同她感情很深,只是,当年国破家亡时,她不能与他并肩作战。
最后,连他的尸骨也没能找到。
此时此刻,面对突然出现的小笨鸟,百里宿央甚至在心底生出极大的希望。
希望兄长还活着。
百里宿央顾不得浑身伤痕,追着那笨鸟就去了,可是那鸟如今却不认她了。
古兰青莺见到她,长长的叫了一嗓子,然后盘旋在无数血鸦上空。
那些血鸦活生生吃了那些巨大的傀儡。
百里宿央看着满地森白的、挂着血丝的骨头,一阵头皮发麻。
她拍了圆子一巴掌,“追上那只笨鸟。”
可是笨鸟比圆子灵活太多了,在天上,那是鸟的地盘。
好半天,那鸟灵活的躲避了他们的每一次追击和捕捉。
百里宿央:“……”
古兰青莺非常嚣张的冲着百里宿央狠狠叫了几声,很明显是在挑衅。
似乎在发泄着某种不平。
百里宿央道:“如今到底是跟了个什么主子?怎么给教成这样了?”
鱼离很神奇的坐在圆子背上帮百里宿央疗伤,他问:“你认得那鸟?”
百里宿央简单说了那鸟的来历,鱼离道:“从奔雷山来的啊,那还是个灵物。”
百里宿央道:“如今不知道跟了什么主人,长脾气了。”
鱼离道:“只怕和血鸦的主人是同一位,你瞧,那些血鸦可是很怕的那只灵鸟的。”
果然,百里宿央抬头看了看,那些血鸦吃完了傀儡,正在往天空中汇聚。
古兰青莺非常高傲的抬着头,飞在最高处,脚上绑着的小玉笛时不时还会反射一些火光。
百里宿央恢复了些体力,她有心抓住那只鸟,但她不确定能对付那些血鸦,于是只好作罢。
她想,总有机会的。
青莺非常傲娇的从百里宿央面前带着黑压压的血鸦飞向远方。
那是昭禹城的方向。
百里宿央和鱼离十分惊险的从众多傀儡的攻击中活下来。
机缘巧合破了‘镜花水月’阵,剩下的就是收拾烂摊子。
当一切障眼法的阵术散去,青山归于青山,绿水归于绿水。
梨花村周围的大雾散去了。
但一夜血战,山中多了很多尸体。
那些傀儡也像先前的新娘一般,死了之后体型居然恢复如常。
百里宿央和鱼离在梨花村外围找到了所谓的‘梨花狱’。
原来所有失踪的孩子全都关在那里。
他们不是被教养,而是被喂养。
现场又一个被杀死的傀儡尸体和一群被灭口的孩子。
在那具傀儡尸体恢复正常体型之后,百里宿央和鱼离正在查看现场,石头缝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儿。
他看了看那具尸体,飞快的跑过去的抱着尸体大哭。
“阿爹,阿爹……”
百里宿央怔住,她回头看了看鱼离,鱼离道:“攻击我们的傀儡,全都是这些失踪的村民炼化的。”
验证了心中的想法,百里宿央有些失落,多少女子在家盼着丈夫回去呢,多少母亲在等着儿子相聚呢……
鱼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这么多年,还看不开么?”
百里宿央:“什么?”
鱼离:“生死……”
百里宿央苦笑,但凡能好好活着的,谁愿意看开生死。
能看开生死的,要么是突然灵光一现得道开悟,要么必定是历经万事磋磨,几番生死之后,不得已的自我安慰。
比如她自己,大概就属于后者。
百里宿央道:“将孩子带回去吧,看看是谁家的。”
他们从孩子口中得知,自从他们被抓到这里,一直被关着,他爹被控制了,连他也不认得,一直在逼他们喝一种奇怪的药。
那药有浓浓的血腥味儿。
百里宿央问是否见过翠芽,孩子说见过。
孩子讲述了大概经过。
谜题终于解开了,翠芽阴差阳错摸到了关押孩子们的‘梨花狱’,又随着被押送出去的人走出‘镜花水月’阵。
然后逃跑,去见自己的心上人,但还是没有逃脱幕后之人的魔爪。
那人在翠芽新婚之夜杀了她的心上人,然后给她种下锁魂枷的恶咒,把她也炼化成了一个傀儡。
最后将她扔在梨花村外围守阵。
但万万没有想到,翠芽记得那些失去丈夫的女子在新郎庙唱的曲儿。
那奇怪的小曲儿引起了百里宿央和鱼离的注意。
幕后之人收到信息,知道有外人到来,于是催发了新娘发动攻击。
而他攻击的最终目标应该是鱼离,毕竟人家只抓男人。
百里宿央基本理出了头绪,幕后之人改良了锁魂枷咒术,到处抓人试炼,很可能是想重新打造一支‘无魅’军出来。
但没想到,那次攻击,遇到了鱼离这个硬茬。
于是只好控制新娘,将他们引入‘百媚千娇’阵。
可没成想,实在是低估了鱼离的破坏力,他直接粗暴的踏碎了第一层‘百媚千娇’阵。
后面的事情,越发不可控,他们自然而然进入梨花村,陷入‘镜花水月’阵。
最后,幕后之人为了不暴露身份,使出最大的杀招,发动所有的阵法,试图杀死他们。
可万万没想到,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鱼离居然发现了‘镜花水月’的阵眼。
加上百里宿央那不要命的流氓打法,又伤了‘瞬雪’。
就在局势马上要逆转的时候,神秘黑衣人出现了。
百里宿央和鱼李离生死之际,来自妖界的血鸦突然到来,替他们挡住了傀儡,而百里宿央二十年前送给兄长的古兰青莺也随着血鸦现身。
事情看起来已经不是一般的复杂,百里宿央越想越觉得,天下怕是要乱。
鱼离抱着那个男孩儿进了梨花村,村民们旁观了一夜的战斗,终于知道谁好谁歹了。
他们在硝烟弥漫中寻找着尸体。
有的人找到了自己的丈夫或儿子的尸体,当场崩溃,嚎啕大哭。
有的人则没有,他们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又有了新的担忧,她们的亲人,都被带到哪里去了?
夜娘没有找到自己的丈夫,她漠然的看着百里宿央,看着一塌糊涂的村子,然后一言不发的牵着丑丑走了。
百里宿央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好话来,于是只好闭嘴。
鱼离道:“这些村子里的男子,都是被梦境或者‘百媚千娇’阵吸引来的,那怀公子算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如此?可又说不通,他中了锁魂枷,可是人却远在姑夏城中。
再者,失踪人数很多,眼下又并不全在此处,其他人只怕已经被带到了别处。”
百里宿央道:“姑夏城,看来我们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圆子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百里宿央看乐了,“牛兄,你倒是善解人意。”
鱼离一挑眉,瞟眼看了看圆子,圆子非常高傲的抬起头冲他吹鼻子。
百里宿央笑了。
鱼离趁其不备,将百里宿央从圆子背上一把薅下来,正好稳稳当当落在肩头。
百里宿央笑骂:“多大个人了,别闹!放我下来!”
鱼离:“不放!”
圆子非常不服气的耷拉着耳朵,挫败的跟在他们身后。
狠狠的冲鱼离的背影打了个响鼻,这大概是它表达愤怒的最佳且唯一的方式了。
百里宿央脑袋朝下看着鱼离,角度非常吊诡。
她说:“这么多年,你倒是没怎么变,虽然是大叔的年纪,模样倒还是看得过去。”
鱼离面不改色说:“你倒是变化挺大的,从一个有腰有屁股的大美人,变成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美人。”
百里宿央:“……滚蛋!”
她愤怒的从鱼离肩头上挣脱,鱼离看着她越来越活泼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他记忆里,她就该是这个样子,嬉笑怒骂皆随心随性。
百里宿央非常不客气的和他动手,但没什么灵力,全都是拳脚功夫。
鱼离也非常够意思,极其君子的背着公手用母手,还不用灵力,逗着她玩儿。
一路边打边闹,渐渐的百里宿央察觉了鱼离故意逗她,不乐意了。
“小公子,你耍猴儿呢?”
鱼离看着气鼓鼓的百里宿央,实在忍不住,她那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鱼离非常放肆的笑道:“不是,我在很认真的逗你开心。”
百里宿央:“……”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当年又聋又瞎的小公子,到底怎么变成眼前这货的。
百里宿央被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开启了她的绝杀秘技——沉默就是无声的反抗。
鱼离笑得停不下来,只见百里宿央不搭理他,默默的走了。
鱼离觉得大概玩笑开过了,于是赶紧上去哄。
“央儿,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结果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他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突然回过头来。
只听见呲啦一声,鱼离发现自己肩头的头发被燎了小指粗的一束。
鱼离:“……”
这回,轮到百里宿央笑了。
圆子高高兴兴的走到百里宿央身边,乖顺的低下头,百里宿央跳上它的背,走了。
鱼离:“……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鱼离心疼了一会儿自己的头发,弯腰将燎断掉在地上的头发捡起来。
“唉,你们等等我啊。”
鱼离掠身而至,稳稳的落在圆子背上。
圆子正要尥蹶子,鱼离已经猜到了,于是他说道:“你可千万别乱动,否则央儿要跟着我一起掉下去了,我没关系,皮糙肉厚,央儿你也不管了吗?”
圆子:“……”
狠狠的甩了甩头。
百里宿央:“……”
这真是不要脸到了新境界啊!怕是离化境近在眼前了。
鱼离坐在百里宿央身后,伸出胳膊,若有若无的护着她。
突然,百里宿央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扯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鱼离居然用离念割了她一束头发!
百里宿央:“请问这位公子,您这是什么新鲜的癖好?”
只见离念在鱼离手中隐去,然后他仔仔细细的拿着百里宿央的头发,又掏出自己方才断了的那一束。
他很仔细的将两束头发打了个同心结,然后非常骄傲的说:“完成!怎么样,央儿,漂亮吧?以后我日日带在身边,吃饭带着、睡觉带着、出门带着、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带着……”
百里宿央:“……”
百里宿央去抢,鱼离眼疾手快的拿开,然后手心里冒出来一个精致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一棵树,树上有一只小凤凰。
鱼离将同心结的头发放了进去,拿起来晃了晃,“这个,比我的命还重要。”
百里宿央很不解,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然后一见钟情,暗恋我很多年?”
“是。”
鱼离一个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百里宿央吓了一跳。
那话她是带着玩笑的意味问的,万没有想到鱼离回答的这么干脆,这么认真。
他收起了玩闹的的表情,很认真的将下巴放在百里宿央肩头。
一字一顿的说:“央儿,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有的人,有的感情,不是那种非他不可,也不是那种情深似海。
但就是扎扎实实的刻在了心尖儿上,你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能想到她,无论历经多少风霜晴雨,都忘不掉她……在初雪时,会想她,在春来时,会想她……
波澜不惊,可是却一点一滴渗入骨血,割舍不得,最后,要是见不到那个人,就会生不如死,要是对不住她,就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百里宿央听的心头一颤,她想,鱼离小公子该不会说他对自己情根深种,然后时时想着她吧?
这这简直就是笑话!
他们有什么交集?
没有!
顶多也就是当时手欠,寒冬腊月的给他送了个橘子灯。
难道就是那一点微光,温暖了鱼离小公子的心窝子,从此对她情深不悔了?
百里宿央糟心的想,都怪自己当年手欠啊!
鱼离见百里宿央半天没反应,他苦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云彩。
“央儿,除了自由,除了道义,你还想要什么?”
百里宿央下意识的说:“烧饼。”
说完了,她才咂摸出鱼离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她饿了这是真的,饿了一夜,打架打了一夜,她都忘了自己没进食。
这会儿走在路上,她的胃才造起了反。
还好,百里宿央的肚子很争气的叫了,打破了非常尴尬的气氛。
鱼离道:“前边有个镇子,我们去买点吃的。”
百里宿央脱口道:“你带钱了没?”
鱼离笑了。
百里宿央:“……”
觉得自己又蠢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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