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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不负七尺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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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乾真建议连夜调集精锐兵马,突出营垒,向西而行,前去堂阳与薛崿的昭义军会合。李汲对此尚未表态,高郢先在旁边插嘴道:“末吏书生也,不通兵事,故有一事不明,恳请副帅教诲。”

“公楚可直言无妨。”

高郢紧皱着双眉道:“今天雄军阵于我垒之东、之南、之北,而何以不断西道?尝闻‘围三阙一’,则是恐我做困兽之斗,乃故让开通路,既然如此,安知彼獠不会在西道设伏相待啊?”

田乾真点点头:“公楚顾虑得是。然我若攻南阵,敌东、北两面必相向而击,我军腹背受敌,不能抵御。若取西道,敌正为诱使我出,其三面之兵不会动,则即有埋伏,但谨慎前行,未必会遭受重挫。终究平原之上,无山川之险,伏兵不过布于村邑之内,或长草之间,易查耳。”

随即朝李汲一拱手:“某愿当先涉险,为节帅开道,节帅可将主力自后而来,若遇敌伏,绕过便可。要在今夜便行,使敌伏不能觇之我主力所在也。”

李汲笑笑:“副帅欲自蹈险地,而使我将大军得脱——恩德至厚,李某安敢克当?”

田乾真表情诚挚地回答道:“昔在新丰、渭南之间,某若非为节帅所擒,得以降唐,或许早已横尸荒野了,此后十余载得活,俱是节帅恩赐。乃今为节帅效死,田某夙愿也。”

李汲心说啥,我生擒你还是对你有恩了?这道理说出来有人信吗?然而前事不论,你终究是姓田的,跟田承嗣还有亲缘关系,我不可能放心把自身安危交到你手上啊,天晓得你那诚实的表情后面,藏着副怎样的嘴脸呢。

其实他并非多疑之人,也很愿意相信麾下将吏,问题田乾真终究是才刚空降过来的,相处时日尚浅,这若仍能信之不疑,那纯属文青病了。

只听雷万春在旁说道:“副帅终究老矣——若要西行突围,查敌所伏,末将愿为前驱!”

田乾真瞥他一眼:“不知将军春秋几何?”

“四十有二。”

田乾真忍不住“呵呵”笑道:“我不过痴长将军六岁,安得谓老?”

雷万春闻言,倒不禁暗吃一惊——你还不到五十?不会吧,瞧不出来……

尹申在旁及时插话——其实他是不希望雷万春跟田乾真争为先行,感觉田乾真死就死了吧,雷将军则尚有大用,绝不能阵亡于此处啊——问李汲道:“节帅可定计否?若要连夜向西,此际便当准备。且前往堂阳,百里有余,必须轻装而行,乃当毁弃辎重,免为田氏所得。”

李汲抓抓颔下日益浓密的胡须,沉吟少顷,突然间开口问道:“贼以多少兵守我旧浮桥?”

“应不下五六千数。”

“又以多少兵控扼北道?”

“也当在五六千以上。”

李汲撇嘴一笑:“则正面田承嗣本营,还能剩下多少兵马?则我魏州防军之力,以一敌三,可能杀得过否?”

众人闻听此言,俱都大惊:“节帅乃谋直突其东垒本阵么?!”

李汲微微颔首,随即不等有人提醒——你忘记了幽州兵了——急忙解释道:“以薛崿的秉性,以昭义军的素质,我恐彼等不能退守堂阳,而会一路溃退过漳南去,甚至于逃去成德所属的赵州。则我若向西,二百里内皆为敌境,无坚可凭,无险可恃,便能突破天雄军之伏,彼亦必自后追逐,怕是没什么机会寻到合适地点,涉渡漳南了。

“难道也去赵州么?成德聚兵于安平,分明欲效卞庄子刺虎,若闻我军败退,赵州诸城也必不肯纳。而天雄军却可趁机收复信都,若彼得了朝廷所赐淮南之粮,其势必振,休说我军再无卷土重来的机会,怕是田承嗣会一口气踏破贝、德,进逼魏、博了!

“到那时我以败残之卒及空虚的府库,如何抵御?这一逃,恐怕迟早要逃回关中去吧……

“夜行奔蹿,又将遇伏,军必不能整,则我便最终生出险地,上万魏博健儿,还能剩下几个?我将如张献诚一般,都做天下的笑柄了!”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田承嗣以四州之地,养七八万兵马,此前便有探报,云其粮秣不甚充足,则彼必垂涎信都储粮——我料他业已分兵渡漳去取信都矣!则其兵能战者不足三万,分而又分,尚有多少余力?我若于夜间踏营,或出田承嗣意料之外,但能破其垒而入其营,天雄军必乱,胜负之势,将彻底地扭转过来!”

田乾真规劝道:“节帅云,田乾真或分兵去取信都,或于我夜袭并不设防,此皆无端揣测,不能做准,则如此用兵,未免太过凶险了。”

李汲撇嘴一笑:“难道连夜西行去踩埋伏,便不凶险么?”手扶几案,站起身来,沉声道:“退亦九死一生,且坏国家大事,前有一线生机,能够转危为安,君等将做何抉择?”又问田乾真:“副帅为我涉险,降唐十余载后,仍不免抛尸荒野,且以君的履历,朝廷未必旌表;若从我直前踏营,破了田承嗣,却可望代为天雄军节度使——副帅又如何抉择?”

田乾真尚未回答,雷万春先叫:“这还有什么好选择的?西亦是死,东亦是死,吾宁将身向敌而死,不负堂堂七尺男儿之躯!”

李汲“哈哈”大笑道:“东未必死——总要让田承嗣先死!”随即环视众将吏:“我计定矣,这便出而通告全军,今夜出垒而东,去劫贼营!”

田乾真一把扯住,提醒道:“节帅既已定计,某亦无话可说,唯有凛遵钧令。然若我营垒中无甚动静,敌必谓我或守或退,若营中鼓噪,则必能察知我军动向矣。节帅仔细啊。”

李汲原本是想召集全军,来场激励人心的演讲,再喊喊口号,鼓起士气来,好去趁夜劫营;但田乾真所言有理啊,若是举军皆动,闹哄哄的,难道敌人都是傻的,猜不到你是想绝地反击,拼死一搏吗?无奈之下,只得召集各营正副将,汇聚主帐,通传军令。

李汲命人将出朝廷所授节度使旌节来,宣示众将道:“我可护节而退,然汝等都难免膏了天雄贼的锋锷。这旌节不过竹木所制,失而可复得,断而可复造,不比人命,死不可续,我又岂能重物而轻人哉?且张献诚失节,仍做东川节度使,若其尚能复振,反取崔旰之头,焉能为天下所笑?”

说着话,猛然间双手握住旌节,一抬膝盖,“喀”的一声,折为两段,随即大声喝道:“今往劫营,不是贼死,便是我亡,三军只着铠甲,带兵器,余物一概不用,尽皆舍弃。我要前取田承嗣的旌节,献上朝廷,不信不再为我新造旌节;汝等随我踏破了天雄军之垒,彼营中所有,不信不尽数为汝等所得!

“节可断,身可死,我魏博天下强兵之名,绝不可堕!”

羊师古这回没兄弟掣肘,抢先拱手道:“我等愿从节帅去劫贼营,死中求活,不堕魏博之名!”诸将亦齐声应和。

一般情况下,当兵为将之人,性子都比较直,火气都比较大,而且颇为看重脸面——你若不要脸,还怎么带兵啊——因此今日之败,实话说给这些军将造成的恼恨心理,还要稍稍强过畏惧和失望。因为就理论上来说,咱们是被节帅所云“猪队友”给连累啦——彼等其蠢如猪,犹有可说,又非一队同袍,不知道为啥要叫“队友”了——则谁说我魏博军败了?

咱们不是正正常常、安安稳稳地退回营垒来了么?雷将军还在阵前杀一幽州大将。然后就因为猪队友放弃了浮桥,使我后路被断,粮草不继,最终失败,那多懊糟啊!

若是堂堂正正,正面激战,因为指挥不得法,阵伍不严密,技能不娴熟,败给了天雄军,或起畏怯之心,这如今咱始终打得很好嘛,天雄军不就人稍稍多些,有何可怕?于是李汲一引导,一鼓舞,诸将皆怒,几乎齐声表态——干他娘的,哪怕最终战死,我也得多砍几个天雄兵来垫背!

于是命诸将归营,通告士卒,悄悄整备,别说财货、物资、粮草了,即便多余的武器,也一概不带,全军杀出,去劫天雄军垒。

当然啦,说是全军杀出,也要分个先后,某些人只能跟后面装装声势——比方说高郢。高郢还打算留守本营,李汲却道:“我若一时不能彻底摧垮正面敌军,其南北之敌或来攻我营垒,公楚仍留,太不安全——我又不可能给君留下太多护卫兵马。不如也穿上铠甲,在大军中列而行,尚可保全。”

李汲与雷万春领着所有的骑兵先行,命田乾真率步兵跟随在后——高郢等文吏,也包括会打但不熟战阵的尹申等人,就留在田乾真身边——当夜三更时,悄悄打开辕门,人口衔枚,马蹄裹草,整齐而出。

天雄军方面倒也并非毫无防备,派了不少骑兵、游探在两营间秘密巡查,以觇魏博军的动向。但终究魏博方面已是孤军,眼看自家胜券在握,天雄兵将普遍滋生了懈怠之心——除非主将耳提面命,否则还肯操劳一整晚的好兵,真未必能有多少。

因而直到距离天雄军垒两箭之地,才有哨探猛然发觉,急忙吹号示警。李汲一紧手中骑矛,大喝一声:“舍生忘死或可得活,畏死偷生必无幸理,战阵之上,唯勇者胜!”双腿一磕马腹,便即骤然加速。

其实对于骑兵冲锋而言,这个距离稍稍远了一些,但事已至此,还能再顾惜马力吗?人命比马重要啊!

于是数千骑几乎同时起步,声势浩大,直冲至天雄军营垒之前。为防骑兵突击,垒前本有壕沟,有拒马,其后还当有弓箭手随时警惕;然终深更半夜,人多酣睡,只布设了少数守兵而已,且即便人人都能及时拉弓放箭,黑暗之中,亦难取准。

但还是有不少魏博骑兵中箭而倒,尚有十数骑不慎堕入堑壕。李汲胯下是骑熟了的关西良骥,倒是敏捷得很,即便夜色漆黑、灯火昏暗之中,仍然接连纵过两条壕沟,直至几道拒马之前。

终究不敢直撞拒马,坐骑不由得长嘶一声,前蹄人立起来。李汲顺势一滑,便已落地,伸手抄起一具数十斤重的木制拒马来,肩背发力,竟斜掷出十数步之遥。随即几个纵跃,抵达营前,抽出背上铁锏,“嘭嘭”几声,已将一段营栅砸得粉碎。

雷万春却不下马,直接从李汲破开的缺口处一个纵跃

,挺着马槊便冲进营中去了。几名天雄军卒横枪来挡,却被他一槊一个,尽数捅死。

营栅后面,隔一段距离便立一炬,铁支木柄,上置铁笼,盛装着熊熊燃烧的薪柴。李汲仗着自己并非空手,还戴着厚布的手套,乃倒持铁锏,一把抄起具铁笼来,朝向正挺矛冲来的十数天雄兵便直掷过去。

有如施放火球,天雄兵卒惊骇闪避,却仍有一人肩头被掷中,当即燃烧的薪柴落了一身,不由得跌翻在地,高声惨叫起来。李汲左手骑矛直进,复挑起铁笼,连带残余的薪柴都掷向十数步外的一座营帐。

布帐遇火,当即燎着,也熊熊蔓烧起来。

随即他便撇了矛,一手一支“青莲四棱锏”,此起彼落,上下翻飞,当者无不头豁胸裂而死。

天雄军营中就此大乱起来。

田承嗣从梦中惊醒,慌忙起身着甲,耳闻麾下禀报,敌兵越杀越近,渐向主帐而来——没办法,帐前立着大纛呢,实在是太过显眼啦——不由得大急。

急忙分派兵马前往封堵,终究我兵多啊,好几万人呢,夜间警戒不睡的总有上千,且有这上千兵稍稍阻遏敌势,陆陆续续,也总该有更多士卒起身执械吧。

口中高叫:“魏博偷营,不过困兽之斗罢了,但能退其一阵,天明必降!都不要惊惶,可来护卫主帐!”

天雄军五万之众,精锐敢战者将将半数,虽说分出了好几部分去执行别的任务,东方主营之内,尚有近万,多半是参加过安史之乱的积年老卒,无论反应速度,还是应变能力都相当之快。倘若是昭义军在此,恐怕只要魏博兵冲入营中,点燃几座营帐,便该一哄而散了。天雄军却犹能组织起一支又一支的小队来,四面围拢,拼死对战袭营的魏博兵。

奈何先发都是魏博精骑——这年月,不是精锐之卒,哪怕再精通骑术,也没人舍得把宝贵的战马授给你——不论马战还是步战,技能都极娴熟。再加上人怀奋死之心,更有复仇之志,乃纷纷高喊着“魏博强兵,天下之雄”的口号,跟随主将,拼命前冲。天雄军拦路之兵都被驱散,且半数直接膏了锋锷,化作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但即便如此,等到雷万春一马当先,终于冲到田承嗣面前的时候,其主帐周边也已聚集起了数千精兵,人人执械,且超过半数连铠甲都着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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