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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各自徘徊

作者:李诗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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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陈念念开始了与李潇越的恋爱,度过空窗期的她似乎有些不太习惯——不太习惯一个绅士每天接送你上下班,每天给你带早餐,每天给你道晚安,让你好好休息,偶尔在周五的晚上邀你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并给你个小惊喜——或是芬芳馥郁的鲜花,或是璀璨的项链。

“这是谈恋爱的模样吗?”许久未谈恋爱的陈念念无数次这样问自己——当两人聊天像朋友而不像情侣的时候,当两人偶尔肢体接触一下自己会条件性反射避开的时候,当两人目光交织自己心里却好似未见波澜的时候。

最近,陈念念也开始没日没夜地忙碌,因为与z公司的合作项目,她不得不缩短与李潇越的相处时间,而作为z公司股东的李潇越也能表示理解。按时间长度来算,陈念念一天与陆望川的相处时间似乎更多。

“再撑完最后一天就能休息了!”又是加班的一个晚上,陈念念伸展了一下胳膊,揉了揉脖颈,滴了点眼药水,缓解了躯体的疲惫。

“陈助理,我先下班了,报表做完发我邮箱,早点回家休息吧。”陆望川对陈念念说道,夜色如水,他的语气也很温柔。

“好,陆总慢走。”陈念念很客气。

陈念念还是睡着了,前来探望的李潇越见到这幕,将自己的西装盖在了陈念念的身上,轻抚着她,“你最近太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陆望川并没有真的回家,而是去楼下的餐馆买夜宵,用来慰藉深夜加班的陈念念那疲惫的躯体与灵魂。

而当他拎着汤汤水水返回公司时,却见昏暗的灯光下——披着西装的陈念念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旁是李潇越,两人忽地拥抱起来,陈念念静静地趴在李潇越的肩头,对方轻抚她的头,两人似乎情意绵绵。

陆望川转身,离去,隐没在办公室的黑夜里。

早间例会上,

“最近这个和z公司的合作项目大家都辛苦了,而且看了下今年年中的销售额,我可以提前兑现巴厘岛团建的那个承诺,下周我们飞巴厘岛开始为期一周的团建活动。”陆望川在会议上这般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底下员工开始窃窃私语,忙着讨论要带什么衣服要做什么攻略。

陈念念亦轻松了些,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忽然,她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陆望川:“陆总,那我可以不去吗?”

“这次团建机会难得,不仅是一次让大家放松的机会,也是想让公司的各位团结一下,拉近彼此的关系,以建设好我们的企业氛围和企业文化,”陆望川没有直接回答陈念念的话,而是对在座各位说道,“所以,这次项目组的人务必都要来。”

“好吧。”

说完这句话的陈念念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斜靠在椅子上,开始玩手机,“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却又没办法跟男朋友约会了。”陈念念给好友唐糖发消息。

“啥?你谈恋爱了?跟谁?”对方回复倒很迅速。

“李潇越……这是重点吗?”陈念念发消息。

“妈呀你跟李潇越在一起了,恭喜啊,我看他人不错的。”发完一条,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哎你不是说没办法跟男朋友约会了,啥情况?”

“还不是陆望川,这个项目结了,他说要带我们去巴厘岛团建一周。”陈念念无奈地打出这几个字。

“哦嚯,这男的是故意的吧。是想横插你和李一脚吧。”

“啥啊,他之前就承诺过如果业绩好就带我们团建。”陈念念回复。

“但我总预感有啥事要发生。”对方说着,还发了个贱兮兮的emoji的微笑表情包。

“你快闭嘴吧你,对了,你啥时候从香港回来?”

“暂时不回来,有点事,你好好去你的巴厘岛玩吧。”唐糖隐瞒实情。

“行吧,等你回来约。”

陆望川看到玩手机的陈念念,便蹙起眉头,一想到她也许又是跟李潇越在聊天,心里的醋坛子就有将倾之势,但极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愠怒,怕被旁人瞧见一样。

“所以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下周一我们就去巴厘岛团建,回去都收拾收拾准备一下。”陆望川道。

经过此事,陆望川这个上任才半年的执行总裁,在员工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同事A:“陆总真的是说到做到啊,太好了吧这个总裁。”

同事B:“我的男神自然是与人不一样啦。”

同事C:“你快别再犯花痴了。”

然而只有陈念念内心叫苦不迭。

香港

就这样,唐糖成为了“王夫人”,与他朝夕相伴,同进同出。

周六,两人在房子里休闲度日——王简在做饭,说是要让唐糖品鉴一下他的手艺,而此时的唐糖正在看时尚杂志。

王简的手机铃突然响了,唐糖忙不迭地去拿起,给王简。

“喂,管家怎么了,有事吗?”

“王董事长请您下午回王家共进晚餐一叙。”听筒里传来对方毕恭毕敬的话语。

“好的,我知道了,你告诉王董,我答应了,”王简说完话,未等对方回复,便挂断了电话,“啧啧,看着吧,好戏要开始了。”王简的面容上渐渐浮现笑意。

“好戏?什么好戏?”听到这话的唐糖一头雾水。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晚上跟我去王家,我叔父家。”王简岔开话题,这般说道。

“去他家干啥?吃饭?我也要去?”唐糖一脸迷惑。

“对,但是委屈你先在门口等一会儿,我不叫你,你不能进去。”王简又说道。

“你这啥人?”唐糖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却又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你把我当什么撒手锏呢吧?”

“不亏是王夫人,聪明,”王简眯眼笑,“下午去商场给你挑件衣服,王夫人一定不能输了气场。”

“逛街好啊,那我得挑件又贵又好看的。”唐糖道,两眼放光。

夜晚很快降临了,唐糖一袭华装出现在了王家的庄园里。

“你先在车里待会儿,我先进去,等我消息。”王简对唐糖说道。

“好哦。”对方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阿简乖侄子哦你终于来了啊,最近看你忙,都没敢打搅你,但实在是吴总好不容易有了一趟机会来香港,才叫你来了,莫怪啊。”王简刚一进门,就见这个很能侃大山的叔父上来对他一通寒暄。

“再忙也不能拂了叔父的好意啊。”王简笑道,那笑容是嘴角忽地轻轻勾起,眼神微眯,看上去皮囊在笑,但实则内心未见涟漪。

“快来坐,给你介绍下,这是吴总家的千金,吴遥岚,这是我侄子王简,你们小时候见过的,估计早就忘了吧。”叫做吴岚语的女子面容姣好,穿了一件中式的粉色旗袍,披着披肩,小心起身,对王简微微颔首,“我想简哥哥应该早就把我忘了,还是再介绍一下吧,我是吴遥岚,名字出自唐朝诗人李贺的《南园十三首》,遥岚破月悬。”

本来觉得这眼前女子长相清秀,举止有度,想必是不俗之人,但那句“简哥哥”让王简没由来地一阵恶寒,但还是面子上迎合着对方。

“吴小姐名字是真的好听,名如其人,如清风朗月,对面岚山,”王简顿了一下,“对了,想问吴小姐现在在何处高就?”

“谢谢夸奖哈,目前在上海的一家投资银行任投资总监哈哈,称不上高就。”吴小姐谦和地说道。

“哎我们今天正要说这事呢,吴总想要把她的千金安排到咱们公司,出任投资副总裁一职,”王董事长突然打断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对话,“不知小王总有何意见吗?”

“啊我没意见,既然是叔父的决定,晚辈就没什么好说的……再说,这吴小姐年纪轻轻就在一家投资银行任总监,想必也是有一定实力的,来我们公司也是给我们添一份力的。”王简说着一口的漂亮场面话。

“还劳烦小王总多照顾照顾我家闺女了,她工作经验还是比较少的,要是犯了什么错的,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烦请多多包涵啦。”这时候吴总发了言。

“那是必须的。”王简保证道。

“哎小王总现在有女朋友吗,或者说有家室吗?”一旁的吴太太突然问道,还时不时瞥自己闺女。

还没等王简回答,王董事长先抢了话头,“我家小侄子现如今一直忙着事业,还没什么心思谈情说爱,更别说有家室了哈哈。”

“那敢情好,我家闺女也是单身,等她来这边工作了,两个年轻人多约约会什么的,培养培养感情。”吴总这般道。

“是啊,再说两家子知根知底,处起来也是放心的。”吴太太添了一句。

“那个,长辈们,我插句话啊,”王简看不下去了,决定说出现状,“叔父和我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已经不太了解我最近现状了……其实……我已经结婚了,是闪婚。”

“什么?小王总都有家室了?那还?这……王董你不是说……”吴总有些震惊,和焦急,还没送出的女儿,就这么卡在半路上。

一旁的吴遥岚也由之前的羞涩神情转变成呆滞脸。

倒是王董事长,波澜不惊,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茶,好像早就料到事态会这般发生。

“哎,吴总别急啊,我们本来也没有要为两个年轻人说亲的意思,他俩年轻人多接触接触,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嘛,”这老奸巨猾的王董事长似乎话里带话,“看来我之后要好好关注我侄儿了,连他闪婚我都不知道,我这个叔父当得着实不称职。”

“那个,叔父,我夫人刚刚下班,要不要叫她过来,认识一下。”王简佯装看了下手机。

“是吗,那赶个巧啊,带来见见呗。”王董事长笑着说道,那笑容在王简看来,如豺狼一般。

“那我给她说了,她离这不远,一会儿就到。”王简说道。

十分钟左右,王简给唐糖发了消息,唐糖走进了王家的豪宅。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是我内人唐糖。”王简牵着唐糖的手,坐到席位上。

“小王总真是好眼力,夫人确实气质非凡。”吴总的话总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哇唐姐姐真的好漂亮啊,简哥哥真的很有福气呢。”唐糖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吴遥岚,心想着:女人怕不是对王简心怀不轨吧,还简哥哥,肉麻死了。

“谢谢夸奖啊,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而已,遇到阿简才是我的福气呢。”唐糖试图模仿对面那女人的语气。

一旁一直观察唐糖的王董事长忽地说道,“唐小姐,啊,不对,侄媳妇是做什么工作呢。”这话的逻辑怎么听怎么怪。

“啊叔父,是这样的,我是上海一家投资公司的股东,目前在香港发展分公司业务。”唐糖很有礼貌,忽地又起身,从包里掏出几张名片,递给在座几位,“这是我的个人名片,各位要是有什么好的项目一定要来找我啊。”

“啊原来是z投资公司啊——最近几年在上海发展的很厉害的一家年轻的投资公司,原来唐姐姐这般优秀呢。”看到个人名片的吴遥岚忍不住惊叹。

“过奖。”唐糖颔首微笑。

“你们这么快结婚,怎么都不通知一下我们?婚礼也不举办吗?”王董又开始发问了。

王简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就见唐糖朱唇微启:“我们俩比较奉行现在比较流行的那套轻盈的生活方式,不喜欢太复杂繁冗的仪式感,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好。”

“什么叫轻盈的生活方式?叔父感觉自己有点老了,有点跟不上时代潮流了。”王董这话无疑又是在套话。

“嗯……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难,简而言之就是抛除琐碎的事情和繁冗的仪式,一切从简,让生活更轻。”唐糖每个字眼都坚定有力,“这我还是在书上看到的,不如推荐叔父看目前很潮的《xx周刊》,这样叔父就能紧跟时代潮流啊。”这话中之意,明眼人都明白。

“啊看来是叔父孤陋寡闻了,吴总你看看,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哈哈。”王董事长试图用笑容掩饰尴尬。一旁的吴总也笑了几声应和道。

接下来以唐糖王简和王董主导的对话在黑夜里穿梭,这鸿门宴的硝烟,比战场上的更加浓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夜已深,局已散,王、唐两人踏上了归巢的路。

“王夫人今天表现得不赖嘛,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牙尖嘴利。”车里,王简调侃唐糖。

“谢谢王先生夸奖,你没发现的事情还多着呢。”唐糖笑道。

“哎你很爱看书吗?”王简问道。

“不是那么爱看吧,怎么了。”唐糖回应道。

“那你那段轻盈的生活方式哪来的?”

“我闺蜜以前提过,她向往那样的生活,突然想到,用在这里觉得很合适罢了。”

“你脑子倒是挺灵光啊。”

“我的实力还是可以并驾齐驱的,”唐糖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叔父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那眼神里都带着呢。”

“以后交锋的机会还多着呢,他招数还多着呢,这次不就是把吴遥岚安排到我跟前监视我呢呗。”

“所以你说你深陷泥淖,是因为他?”轮到唐糖疑惑了。

王简笑,当时默认。

上海。

周日的早上,李潇越早早接陈念念出门。因为前一天晚上,念念对他说“周日的一天都是你的”,毕竟这一见,他们得短暂异地一周,这对一对刚陷入热恋的恋人,实在残忍。

“今天想去哪里啊?”李潇越问道。

“不是说这一天都给你了,你安排。”陈念念对李潇越笑得很甜,像她今天穿的粉色裙子一样甜。

“要不要去游乐园?”李潇越提议。

“你这么童心未泯吗?我都行。”

“哎看你最近太辛苦,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啦。”李潇越笑道。

“是你自己想去吧,别掩饰了。”陈念念揶揄道。

汽车载着两人的欢笑一路向游乐园驶去。

其实,陈念念一直很怕坐过山车海盗船之类的刺激项目,一方面觉得危险,另一方面实在忍受不了心失重的感受——那种事情超越你掌握范围的感觉,她在生活中也承受不来。

“那就不要去玩刺激项目了,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李潇越安慰着此时正望着过山车出神的陈念念。

陈念念想到陆望川曾喜欢这种项目,他喜欢那种释放压力的快感,她以前从未读懂过陆望川,而这一次,她想试图去了解他。

“没事,我想试试。”念念道。

“那你到时候抓住我的手。”李潇越道。

两人在冲上云霄的那一刻,一齐大喊。念念侧头,恍惚间把李潇越看成陆望川,那些过去的恩恩怨怨纠纠缠缠,突然伴随着云霄和风一齐翻涌而来。

下来的时候,两人的手还是紧紧握着,念念的腿感到有些软,差点要倒在李潇越的怀里,被对方一把扶住。

“念念你还好吧。”李潇越关切道。

“还好还好。”她看着李潇越,忽然意识到原来眼前人根本就不是陆望川,笑了。

“你笑什么。”李潇越懵住了。

“没事,就想到刚刚听你喊得很大声哈哈哈。”陈念念笑得很大声,这一刻,她的笑颜深深镌刻在李潇越的脑海里。

“哈哈哈哈……”李潇越也笑了。

“哎我们接下来去坐摩天轮吧。”念念这般说道。

“好啊。”对方回答地很爽快。

黄色的、紫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摩天轮车厢缓缓转动,阳光穿过叶的缝隙,洒在玻璃上,散发出明亮的光。

他们升到了最高点。

密闭的车厢里,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气氛刚刚好到了位。

面前的李潇越越凑越近,陈念念有些紧张,就在李潇越要吻下陈念念的那个瞬间,陈念念别过了脸。“抱歉,我还没有适应我俩的关系。”

“没事,是我唐突了才对。”李潇越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妥协。

“我累了,想回家了。”念念缓缓吐出几个字。

“好。”对方的声音很低。

回程,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好像早班机是吧。”李潇越道。

“嗯。”

两人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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