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也觉得稀奇，曲大少爷从没有这么频繁地看过时间。

“好吧。”曲忍站起身，对在座的男士扫视一圈，总结陈词，“孔圣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真是至理名言。”

邹阳哈哈大笑，举杯道，“老曲，再不好好说话，小心诺诺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你！”

曲忍随着笑了笑，带着程诺离了席，“大家慢慢吃，我买单。”

在买完单往车库走的路上，曲忍看似不经意地问起，“怎么突然要走？”

程诺咬了咬唇，而后鼓起勇气，“大哥，如果你顺路的话，我是说顺路，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找莫辰？”

曲忍正欲拿出香烟的手，顿了下，方淡然点燃，“去哪找？”

是啊，去哪里找？

程诺觉得自己有点任性，就凭着一时的心慌意乱，就要别人陪着自己满市地穷转悠么？

“去……去他家吧。”她可以在莫辰家的小区门口等他。

曲忍慢吞吞地吸了一口烟，悠悠地吐出一团烟雾，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得，他将才抽了几口的烟丢在地上，狠狠地撵灭，方道，“好，走吧。”

程诺是不认路的。

坐在车上莫名心慌的她，也没有意识到曲忍在同一个路口，绕了两圈。

而后，曲忍的车，在一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缓缓停下了。

程诺不解地看他，“大哥？”

曲忍半眯着眼眸，看向斜前方的马路对面，努了努嘴，“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呐，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莫辰？”

莫辰？

程诺惊讶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就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扶着一个披头撒发的女人，进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宾馆。

女人的脸因为被散乱的头发遮挡，看不真切。

可那个男人，他的侧脸，程诺看得明白。

正是莫辰！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程诺心里一跳，想起了她心底诡异的怀疑：被扶着的，是那个女人么？那个对莫辰纠缠不休的，他世家叔叔的女儿？

莫辰扶着她进宾馆干什么？

不行，她不能胡思乱想，她要相信莫辰的。

曲忍将程诺苍白的小脸、紧握的拳头，以及咬着唇强忍镇定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有些迟疑。

和曲莹约好的收网时间到了，可他竟有些不忍，他怀疑，残忍地将这刀捅向程诺的心口里，她能不能承受得起。

时间距离他和曲莹约好的，早了半个多小时。

本来准备在吃饭的时候，借用公司助理的来电，告诉他这个他所管理的旗下宾馆出了点资金问题，需要他协助处理，然后他带着程诺去解决问题，顺便“碰巧”发现入住名单里，有莫辰的名字，一路引导程诺去捉奸。

当然，他也和曲莹说好，想方设法地将莫辰弄上床，做个假象也行，至于是否会真枪实战地搞到一起，看曲莹的本事，但在预定的时间，她要躲在浴室里，等到风平浪静后，再出来。

他相信程诺不是那种非要揪出yin妇的那种女人。

算是维护曲莹的颜面，起码不要让她和程诺正面地对上。

一切都早有预谋，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在今早突然地闯入程诺的生活中，送她去当家教，带她去聚餐，所有的安排都经过算计。

就算她不主动提出要去看莫辰，他都会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

现在的区别，不过就是化主动为被动而已。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

他只好将计就计。

虽然时间早了些，却似乎比预期的更好。

“要跟进去看看么？”曲忍提议着，语气里有着满不在乎的随意。

程诺像是经过了很久的心里斗争，才摇摇头，“不用，他可能有事，还是……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对，不要去打扰他。”

像是在劝服曲忍，更像是劝服自己。

程诺知道，是她没有那个面对最坏情况的勇气。

曲忍点点头，估摸着时间，助理的电话，应该快到了。

他刚刚启动车子，手机响了。

不用看来电显示，他也知道来电的人是谁，所要说的，是什么事。

“喂？……账面差多少？……我正好就在新城宾馆对面，我去看看。”

挂断了电话，曲忍停车熄火，接下安全带，侧头对程诺道，“走吧。”

“啊？”程诺还在恍惚着。

曲忍轻轻蹙了下眉，但很快，就把心底的那份仁慈抹去，“我们去宾馆看看。”

程诺一下子就像炸毛的刺猬，“去、去宾馆看什么？”

曲忍知道她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但说到底，她也没误会，他想让她看的，和她想象的，本就是同一件事。

“这是曲氏公司旗下的宾馆，巧的是正好划分在我的名下，刚刚我的属下说这家店的账面出了问题，反正我都来了这里，正好进去查一下。”曲忍耐心地解释，“你陪我一起进去吧，一会儿，我再送你，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哦……”

程诺浑浑噩噩地下了车，跟在曲忍的身后，像抹幽魂。

曲忍再次蹙了蹙眉，心底深处那丝抽拉般的疼，又出现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并不是想用这个行为造成什么误会，只是本能地想这么做而已。

他甚至放轻柔了声音，“别怕，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呢。”

说完，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点虚伪，导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罪魁，不就是他么？

自嘲一闪而过，他恢复了冷静，还是那个处事决绝的曲忍。

他握紧了程诺柔软冰冷的小手，带着几分不容后悔的决然，踏进了宾馆。

看到了自家老板突然驾到，新城宾馆的经理屁颠屁颠地出来迎接。

一切都安排好了的，经理赔笑着，却又像很紧张一般，不停地抹去额头渗出的薄汗。

这倒也不需要什么演技，但凡曲忍所管辖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产业，这些产业的经理，听闻过曲某人的狠辣后，见了这位军爷，都会这般战战兢兢，也不明白好好的一当兵的，学别人做什么生意。

唯一区别，便是这次“微服私访”的台词，是预先备好的而已。

“也别说废话，账目明细等等管理文件，都拿来！”

小经理安顿曲大少爷和程诺在会客厅的小沙发坐下后，使唤了人端茶倒水，自己亲自去拿资料。

从这个会客厅，可以透过玻璃墙，直接看到大厅内的情况。

程诺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大厅的门和电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