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娜看着王嘉木，她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她却还是想从王嘉木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不过何娜的愿望终究是要落空了。

王嘉木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异样，像是听到何娜说了孩子气的傻话，他只是浅浅淡淡的笑。

“所以呢？”

提问的是何娜，回答的是王嘉木。

可他的这一句回答，却彻底给何娜问懵了。

“什么叫所以呢？”何娜提高了些音量，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尖锐，“你结婚了，当然就不能这样子啊！你……”

王嘉木摘下了眼镜，他笑了笑。

等他重新把眼镜带好，笑容中有了些疏离的冷意：“并不是我强迫你来的吧？”

“我……”何娜的声音哑了哑，她底气不足的说，“我不知道你结婚了啊！”

“知道我结婚了又怎么样呢？”王嘉木的笑容浅浅，“知道我结婚了，你之前就不会来我的房间敲门？就不会找我借钱了吗？”

“我……”

何娜说不出话来了。

“你追问的事情，完全都是没有意义的。”王嘉木的手插进裤兜的口袋里，“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才是关键。”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何娜苦笑，“你已经结婚了……我跟你来这里，还有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是非常不道德的！被你老婆知道了，她来打我怎么办？她把我扒光了丢网上怎么办？万一她……”

看何娜手足无措的样子，王嘉木忍俊不禁。

“这么说，你怕的不是我老婆。”王嘉木笑道，“你怕的是自己的想象力。”

何娜没有笑，她甚至不知道王嘉木是怎么笑出来的：“我没有给你开玩笑！我说的是认真的！我……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婚姻。”

等何娜的这句话说完，王嘉木笑的更厉害了。

不是浅浅的笑意，他被何娜逗的捧腹大笑：“好孩子，你的想法未免太单纯了……婚姻从来不是被谁破坏掉的，它只能自己坏掉。”

嗯……什么意思？

何娜不懂王嘉木的意思，可王嘉木也不想去解释：“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很忙，事情很多。为了节约我的时间，我不会浪费精神和精力去强迫任何人，去做任何事儿。”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处理起情感问题，王嘉木也是公事公办的冷淡，“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把小笼包吃完。要是不愿意，你大可以自己离开……不和其他不相干的女人谈论我的老婆，就是我对婚姻残存的道德了。”

王嘉木话说的干脆利落，何娜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好孩子，你就慢慢考虑吧！”王嘉木笑了笑，“现在，我要去洗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王嘉木没有劝她，没有威胁她，甚至连一句有倾向性的话都没说。

何娜看着王嘉木宽阔的后背，她有一刹那的失神……

“等等！”

在王嘉木快要迈进浴室时，何娜再次叫住了他。

“还有事儿？”王嘉木背对着她没有转身，“你一次都说完吧！”

王嘉木是个很有效率的人，他极其讨厌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要是何娜再开口问和他老婆有关的事儿，王嘉木就要发飙了。

可是何娜没有。

“如果那是你婚姻的道德，”何娜缓缓的问，“那你对感情的道德呢？”

这样的问题对王嘉木来说，实在是太幼稚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出乎意料。

有太长一段时间，王嘉木身边的人都只谈利益，不问感情。

有感情又怎么样？没感情又怎么样？该赚的钱还不是一样的赚？该背叛的人不还是一样的背叛？

所以这样的问题，根本是毫无意义的。

王嘉木转头看何娜，她说话时是真的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身子绷的紧紧的，能看出来她很是用力。

他漫不经心的一场风花雪月，她却是用尽所有在奉陪。

看着这样的何娜，王嘉木有些猝不及防的慌张。

不过这样的感觉很快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冷静。

“二十八岁那年，我切过一部分的肝脏。”

王嘉木静静地开口，结果是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何娜没有去问，她只是看着王嘉木。

这次王嘉木没有敷衍她，而是一本正经的说：“我的感情，和我的肝脏，一起被切掉了。”

是啊，既然没有感情，哪儿来的底线？

“嘉木先生，”何娜裹紧身上的浴袍，“这一点都不好笑。”

“是吧？我也不觉得好笑。”王嘉木的笑容温和，“因为我根本不是在说笑话……不介意的话，我要去洗澡了。”

说完，王嘉木就关上了浴室门。

何娜坐回到椅子上，她浑身上下是虚弱的脱力感。

她应该走的。

房间里开着窗，夜风稍微有点冷。刚才还胖乎乎白嫩嫩的小笼包，很快就凉透了。

遇冷后面皮没了蓬松感，变的有些皱巴巴的。

刚才诱人的汁水凝固住，失去了新鲜的味道，只剩下油油的粘腻感……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了啊！

对王嘉木来说，失去新鲜感的女人是不是就像这些放凉的小笼包一样？何娜想，短暂的温存后，剩下的只有长久的腻歪和甩不掉的负担。

她应该走的。

何娜快二十岁了，但在王嘉木之前，她从没有别的男人。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她完全没有放松过。

王嘉木说她是好孩子，她确实是。

不早恋，不出格，甚至连叛逆期都没有过。

只是王嘉木……

今天上了王嘉木的车，跟着王嘉木到这里，是她做过最疯狂的决定。

她应该走的。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响，何娜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何娜心不在焉的拿出来看看……是果果发来的。

娜娜，你去哪儿了？果果问她，都快熄灯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她是应该走的……何娜想。

短信编辑的内容写了删，删了又写。何娜的决定反反复复，她的心摇摆不定。

她的信息还没编辑完，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下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是王嘉木出来了。

王嘉木身上穿着浴袍，他的头发湿答答的趴在脑顶。

何娜想要表现的坚强点，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知道自己爱上了王嘉木，爱上这个有老婆没感情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我应该走的。”何娜捂着脸，她哭着说出这句话，“我真的应该走的……”

王嘉木什么都没说，他抓住何娜的手把她拉到了怀里。呼吸粗重的低头含住何娜的唇，一把将她按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