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弄错了，我不是谁的人。”白羡羽豁然站起身，拿起中央舞台上的话筒，“大家晚上好，我是白氏集团现任CEO白羡羽，很高兴能为慈善事业奉献绵薄之力。前几天，有人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被拐卖儿童的，在这里，我想给大家讲个故事，一位英雄的故事……”

即兴演讲收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白羡羽跳下舞台，也不敢在主场逗留，找了个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

“你不就是要钱吗？陪我一晚上给你十万块怎么样？你在这里干一年能挣到这么多吗？”

似曾相识的语调从不远处传来，白羡羽望过去，一个喝醉的男人正抓着一个女侍应动手动脚，她皱了皱眉，发现那瘦弱的姑娘有些眼熟。

小姑娘本来在挣扎，听见十万块的时候怔住，最终垂下了脑袋点点头，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摸索。

“苏静静！”

白羡羽叫出声，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她以前的学生。

她把女生拉到一边，也没有戳破，只柔声劝道：“回去念书吧，老师相信，你能考上很好的大学。”

苏静静摇摇头。

白羡羽想起了什么，有些犹疑地问道：“孩子打掉了？杨启华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帮你。”

苏静静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帮？你要怎么帮我？”

“揭穿他。”白羡羽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郑重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还会有跟你一样遭遇的女同学。”

“白老师，我父母和弟弟还在镇上等着我寄钱，请你给我，留点脸面好吗？”

说完，女孩子转身擦干了眼泪，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端着甜点盘，追上了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白羡羽楞了许久。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秦晓晓，如果她没有揭穿林锦程，这一对公认的金童玉女早就结婚了。

也许，她真的做错了。

就好像后来，秦晓晓也失控般地质问她。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男人都是这样的，谁还没有一点花花肠子，只要肯回家，那一切都好说，何必闹到分手离婚的地步？”

白羡羽惶惶然打开阳台门，外面冷寂空旷，山风带着侵人凉意吹在脸上，隔绝了满屋子的热闹。

屋里屋外，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没有错。”男人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她自找的。”

陆云霆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白羡羽，自然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很多人都觉得，警察救人是天理，强者救济弱者，富人救济穷人，都是理所应当。”

他的声音有些不同以往的沉闷，像是泡在了回忆的坛子里，透出一股被磨去棱角的疲惫沧桑。

白羡羽下意识地开口：“就像顾叔叔做的那样吗？”

“你觉得，他应该救你吗？”

白羡羽摇摇头。

被救的人，这些年，要一直活在谴责里啊。

陆云霆笑了笑，掐灭了手里的烟：“可是，很多人都跟你想得不一样。”

白羡羽怔怔听着，心里那股不知名的憋屈渐渐散去。

“谢谢你。”她说。

谢他肯放下过往，谢他肯原谅。

“我们之间，不需要。”男人忽然俯身，在她的眼睛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接着是鼻尖、嘴角……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灼热，白羡羽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的胸膛仓皇后退：“你、你别乱来。”

男人眸中的火焰渐渐平息，他低下头，有些挫败地笑了笑。

“你的伤口，还疼吗？”白羡羽这才想起那缠满上身的白纱，犹疑着伸手，却被他抓住手腕，掌心贴在胸膛上。

渐渐平和的跳动声。

男人低叹一声：“白羡羽，我只是个人，我也会累的，别拒绝我，好不好？”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白羡羽转过身，有些艰涩地开口：“云霆……当初把我带进宾馆的人，是不是你？”

怔了半晌，陆云霆才道：“你都知道了。”

“是，在瑞士那一晚，你和许婉玲说的，我都听到了。所以，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假装这些都没发生过？”

在这场感情里，她本以为自己是付出更多的那个人，后来才发现这风花雪月原本不过是对方设的一场局。

要她如何安心接受？

更何况，她还欠了他一条命。

只能落荒而逃。

53

和陆云霆再见面，竟然是在一架去往阿尔及利亚的飞机上。

夏洲的大部分生意都在海外，白氏进驻海外市场后，夏洲便悄无声息退出了竞争，只在商界留下个昙花一现的商业神话。

白羡羽准备去看看方以纯和沈魏，在头等舱听见男人熟悉的声音时，忍不住想起那天在酒会上，陆云霆离开之前说的话。

“其实，‘夏洲’药业也是你爸留下的一条退路，如果白氏真的倒塌，至少你还有地方可去。”

之后的几个月，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刻意避免了所有的联系。

“毛球还好吗？”视线交汇之后，男人来到她身边，极为自然地叮嘱，“小家伙该学走路了，你别怕他摔着磕着，现在不教，以后学起来更难。”

这话戳中了白羡羽的软肋，毛球一哭一撒娇，她还真就心软了。

“孩子，叫什么名字？”陆云霆翻着白羡羽平板里的照片，“长得挺快，不能再叫毛球了。”

“嗯，大名叫白阳。”孩子已经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白羡羽每天再忙都要抽时间哄娃睡觉，痛苦并幸福着。

陆云霆随意应了声。

聊天间，白羡羽才得知他此行不是去见生意客户，而是代表医院去参加一个外科方向的学术研讨会。

“我还以为你已经从医院辞职了。”白羡羽有些诧异。

“和他相比，我不过是换了一种更直接、更安全的救人方式。”陆云霆口中的“他”，是指顾青峰。

白羡羽刚想说什么，头顶的应急灯亮了起来，整个机身突然剧烈一晃！

刹那间，巨大的恐惧吞噬了她，那些午夜时分悄然降临的噩梦，通通在眼前铺展开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滚滚浓烟中的灼目火光，飞溅四散的血肉、残肢断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