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那夜，在她仓皇逃走后，他心烦意乱，一脚踢翻了堆杂物的纸箱，却瞥见那本上锁的日记。

不算太厚，几乎每页都有文字和涂鸦，相识这么久，陆云霆从未曾留意过她还有这个习惯。

枯坐半宿，他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开车找遍了大半个城市却一无所获，他才不得不承认，竟然完全猜不出她会去哪里。

那是第一次，他的心里开始动摇。

36

接下来的几天，陆云霆没有再消失，陪着白羡羽逛遍了几个景点，甚至买了不少纪念品，团里众人都把他们俩当成了出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妻，至于关甜甜的出现，就像是一场闹剧，很快被众人忘在脑后。

白羡羽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陆云霆欠她的一次蜜月之行。

只是每到夜晚，明明同床共枕，他却不会碰她。

好在，每天的行程很充实，让她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

白羡羽猜不透，这到底是在众人面前逢场作戏，还是另一场即将醒来的噩梦？

这天在瑞士，晚餐尝试了奶酪火锅，腻得厉害。半夜渴醒，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却发现枕边没有人，房门虚掩着，她的困意立刻消了大半。

赤脚踩在酒店地毯上，白羡羽听到陆云霆的声音从走廊传来，独特的建筑结构带起了男人富有磁性的回音，她正想打开门看一眼，尖锐的女声却在这静谧时刻突兀响起。

“你说你有洁癖，这么多年都不碰我！好，那我找别人！可是你现在跟那个姓白的贱人又是为什么？”

陆云霆压着嗓子，不咸不淡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威胁：“许婉玲，我不想再说第二次，注意你的言辞。”

“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为什么你还要留在她身边？”许婉玲试图贴上去，抱住冷峻不凡的男人，却被他侧身躲开。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别忘了，当初你进‘夏洲’的时候做过保证，不会把私人情感带入工作。”男人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拎清楚，我从来没有向你承诺过什么，我们只是上下级。”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并不输给她……云霆哥，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不希望我有别人的孩子，所以你才这么生气，对不对？”许婉玲小心翼翼的声音，听得白羡羽都心里一软。

陆云霆的声音不带半点起伏：“你小时候，身体受过创伤，站在专业角度，我给病人提供建议，无关任何情感因素，也就是说，选择权在你手上。如果你执意想要孩子，站在上级的角度，我也会给员工提供带薪产假。”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许婉玲苦笑，忽然颤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沉默了半晌，陆云霆才道：“是，那又如何？”

“为什么？！”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陆云霆从容不迫地站起身，“看来谈话不用继续了。”

许婉玲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待他走出几步，忽然再度开口。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洁癖，对不对？迎宾晚会那一次，你根本就没喝醉吧，带她进宾馆的人，就是你！”

陆云霆脚步一滞。

许婉玲根本不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着，嗓音里透出些许绝望的嘲笑。

“你们那天晚上在宾馆里做了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要是她知道你早就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占有过她，你猜，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死心塌地吗？”

“你只是利用了我，让她觉得愧疚，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和她在一起了。”

“你从开始就是这样盘算的吧，得到她，再毁掉她，不是吗？”

……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薄如蝉翼的尖刃。

白羡羽心神俱震！

37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场景，因为刻意不去回想，记忆已经模糊了许多，喉咙里更是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够了！”陆云霆低喝一声，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许婉玲置若罔闻，兀自低笑出声：“你知不知道，这种方式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换作别人，会自杀也说不定……我都有些同情她了，你到底跟那个贱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没等陆云霆回答，许婉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蓦地睁大眼睛！

“云霆哥……她是不是当年那个害死--呵，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你现在这么做，是在报复整个白家，对不对？”

陆云霆转过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你在协议书上伪造签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许婉玲神色一凛，张嘴想说什么，又听男人冷笑道：“但是你跟林家的人暗中来往，真当我一点都不知情吗？”

陆云霆说罢，缓缓卷起半截睡袍的衣袖，他劲瘦有力的胳膊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蜿蜒了整条小臂。

“不可能！我明明让他们只跟着那贱人的！”许婉玲惊呼一声，又仓惶捂住嘴！

自知做错了事，她忙不迭扑上去想要抱住他：“对不起，云霆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对我这么好，从小就帮我打架出头，我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怎么会……一定是林锦程，一定是他！”

拉扯间，陆云霆的睡袍带子散了下来。

看到半个胸膛的白色绷带，其中还隐隐泛着殷红，许婉玲松了手，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惊恐。

陆云霆慢条斯理地系好睡袍，仿佛这一身绷带都只是缠在一具空壳子上。

“从现在起，滚出S市，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十几天的旅行时间过得飞快，最后一个夜晚，白羡羽抱着一摞文件打开酒店房间。

烛光，红酒，还有奶油蛋糕。

“生日快乐，陆太太。”

白羡羽抱着文件的手有一瞬的颤抖，她笑了笑道：“陆先生，我的生日在明天呀。”

“我知道，但是明天会很忙，我说过，有一个惊喜等着你。”陆云霆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文件，皱了皱眉道：“助理让你拿上来的？”

“是公司收购计划的后续文件，在你名下也放了一家，规模不大，但是发展势头很好，”陆云霆接过一大叠文件，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始签字，“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是，这些是我能给得起的，‘夏洲’现在表面风光，管理层还是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