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出衣服，陆云霆正好回家，她呵着手撒娇似的往他怀里钻去，想讨些甜言蜜语，可是他却避开了。

“对不起啊，我忘了。”她缩回手，委屈了一秒钟，又想起他的洁癖，顿时释然。

离开S市也有好几个月，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些，心脏仍是钝钝地疼。

从前白羡羽坚信，她和陆云霆是彼此相知相爱，直到如今，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回首往昔，她才渐渐反应过来。

那时候，陆云霆是真的不爱她。

尽管那次在医院的杂货间里，她已经知道了许婉玲怀孕的事，如今亲眼见到，却再次如坠深渊。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几乎都是发短信来询问情况的同事，白羡羽失望地想，被许婉玲这一闹，她在这里恐怕也待不下去了。

整理屋子的时候，白羡羽发现陆云霆落下的西装外套，一张银行卡从衣袋里掉出来，背面是陆云霆的签名，她忽然想起来，这张卡里，有她辛辛苦苦存下的三万块。

白羡羽的心脏又是紧紧一颤。

其实她并不在乎陆云霆利用白氏得到了多少好处，只是有些迷茫，这些年来她做的一切努力，在他眼里，大概是可有可无的吧……

所以陆云霆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他计划好的未来里，她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白羡羽想，大概从一开始，她和陆云霆之间的爱情，就是不平等的。

为了把这个大冰块捂热，她本来觉得多付出一些，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一旦不爱了，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傻。

事实摆在眼前，她终究是累了，没有力气再去应付这个让人捉摸不清的男人。

手机屏幕忽然一闪。

“在宿舍吗？年底了应酬多，我还要迟几天才能过来找你，不过这次，我们可以一起跨年了。”正是陆云霆的短信，罕见地超过了三十个字。

跨年吗……前两年，越是接近年关，医院里就越忙，大小手术一台接着一台，陆云霆根本走不开。

白羡羽推开窗，刺骨的冷风灌了进来，冻得她浑身一颤，手机轻震，又一条短信过来，这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等我。”

……

白羡羽在冷风里发了许久的呆，确定脑子足够清醒之后，她提起笔，写了一纸辞呈，端端正正地摆在收拾干净的书桌上用厚重的教案压好，然后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冬日傍晚总是黑得特别快，校园里已经没了人影，昏黄的灯光把雪粒子映出了温馨的氛围。

短靴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慢悠悠的足迹，只是很快又被抹平。

不远处便是灯火人家。

白羡羽走出校门好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湮没在醇厚的雪夜里，只露出一个安宁的轮廓，整个校园仿佛睡着了一般。

看着看着，她兀自笑了一下。

或许真的是倒霉吧，总是在喜欢上什么人或事之后，又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离开。

下了雪，老房子里更是阴冷，白羡羽裹着大衣缩在毛毯里将就了一夜，第二天拖着行李箱出门时，瞥见门口多了一张旅行社的传单。

她略一思索，打开背包，包里躺着陆云霆的那张工资卡。

捏着那张卡，白羡羽做了一个决定。

32

两个小时之后，白羡羽在S市的机场里，泯然于往来的各色人流。

看着忙忙碌碌办手续的导游，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报了团，否则要自己去办理这些繁琐的手续，恐怕她的出游计划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团里都是趁着寒假出去疯的年轻人，出双入对的情侣占据了大半，白羡羽低下头翻着杂志，不得不承认她有些羡慕。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那个男人了，可即使表面上再不动声色，许婉玲所说的每一句，仍然让她疼得仿佛锥心刺骨。

这次欧洲十国游花去了陆云霆那张工资卡里的三万，之后，白羡羽还没有想好何去何从。

此刻的她，只想离开那个男人，走得越远越好。

登机之前，白羡羽给秦晓晓拨了号码，接电话的却是个男声。

“你好，哪位？”

“顾彦？”白羡羽吃了一惊，旅行团从W镇邻城的机场飞到S市，此刻不过才清晨六点多。

果然，话筒里紧接着就传来秦晓晓慵懒的哈欠声，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小咸鱼？你在哪里呢？”听出了白羡羽的声音，顾彦直接把电话递给了被惊醒的秦晓晓。

这两人走到了什么关系，不言而喻，白羡羽并没有太过惊讶。

她也不戳破，只是告诉他们自己出国旅游，过一阵子才能联系上。

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由于时差的关系，法国仍然是中午，白羡羽吃不惯飞机餐，只垫巴了肚子，浓郁的咖啡面包香味从机场巴士的车窗里飘进来，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样子。

分配酒店房间的时候出了点岔子，也许是因为沟通失误，一个人住了大床房的白羡羽被告知需要补交房费，导游小方是个热情活络的姑娘，连忙跑过来打圆场，悄悄用贵宾卡给白羡羽的房费打了折扣，一来二去正好抵消。

行李终于被送到酒店，因为这场乌龙，白羡羽是最后一个领行李的，路过大厅时就听到导游姑娘诚惶诚恐的声音从前台传来：“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考虑到团里临时加人，而且旅游淡季的房源一般不会太紧张，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没有提前准备是我的失职，请您不要生气，我立刻给您去别的酒店订房间！”

“不用了。”低沉的声线响起来，白羡羽的心脏猛然一缩。

看着眼前这个轮廓冷峻面容严肃的帅哥，导游小方简直快哭出来了，她再一次鞠躬道歉，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刚进公司没多久，陆先生可以不要投诉我吗？”

“可以。”男人顿了顿，又道：“不过……”

“您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满足！”小方信誓旦旦。

白羡羽毫不犹豫地拖着行李箱就电梯口走去。

男人眯着眼睛，朝她的方向昂起下巴：“我要跟我夫人住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