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改变的，即使有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老话，但是随着外界的各种影响，至少在表相上，人还是会做出相应的改变，他……也不例外吧。

看来自己之前是想得太简单了，九岁的娃哪可能和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一样呢，品味上就差得太远了。

商场里。

“我说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这种衣服能穿吗？”车梓扬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鄙视地道。

“那你就自己挑呗。”她把衣服挂回原位，不满地说道，都怪老妈，说什么天气冷了，要她陪着小侄子逛街，买几套衣服，好御寒，结果怎么样，她是好心被驴踢。

“我自己挑，还要你来干什么？”车梓扬跷着二郎腿，得意地看着她，这会儿哪有什么温柔的笑容，那脸笑简直要恶透了顶。

“你……”刚要跳脚，看到有人朝自己看来，急忙摆正自己扭得变了形的脸，露出温和的笑容，“扬扬乖，自己来挑嘛。”

车梓扬看着她，皱起眉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揪起她的脸蛋，“你就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做自己？”以前的她才不会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想发火的时候就发火，想骂人的时候便骂人，想要摔东西的时候，就算是价值千万的古董在她手里也不带客气的。

脸皮被她扯得说不出话来，几经挣扎还拉下他的手，然后揉着自己的脸颊说道：“什么叫做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没有人愿意在陌生人在前丢脸好不好？什么又叫像以前一样做自己？难道在你的印象里我一直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吗？人都会长大的，活在这社会上总有一些不得已的事要去想，要去做，并不是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

不明白自己干吗这么激动，可是就是不愿意听他提及自己的小时候，现在的她已经再也变不回他想要的那个小女孩儿了，不再是只会凭着自己的喜恶去表明态度，她学会了忍让，也学会如何看人家的脸色行事，总之她不是他想的那个她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大概是怕太引人注目，可是脸上纠结的神情却是极其激动，车梓扬一时竟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抚向她的脸颊，却被她闪身避开。

单凤眼微微地眯了眯，他拒绝接受她的拒绝，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再次扯到自己的面前，俯视着她，而她也毫不相让地仰视他，所谓输人不输阵，她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小侄子给吓到。

“今天晚上我要睡你那。”两人互相凝视半天，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你你……说……说说什么呢，不……不不行。”某人的脸瞬间像是煮熟的蟹壳，连头顶都在冒烟。

她的反应让车梓扬刚才有些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双手掐起她脸颊上的肉肉，弯腰平视视她，“我亲爱的小姑姑，请问刚才是不是在想到某些不良画面呢？”

脸上的红色“扑”一下加重，想退一步离他远点嘛，脸又被人家抓在手里，“才……才没有，你……你不是住宿舍吗？”对啊，他不是有宿舍吗，干吗要上她家啊？

“室友今天他女朋友从外地来看他，所以把地方倒给他们了，你如果不收留我，我就无家可归了，小姑姑。”怕她脸再红下去，真能烧起来，车梓扬决定不逗她了，不过却被她抓到了小尾巴。

“你叫我小姑姑了？”一边揉脸，一边笑道。

“那就怎么样？”他斜视她一眼，“杨过还管小龙女叫姑姑呢，结果呢？”

“……”某人自动息声，低头，脸再红。

两个人大包小包地回到大学城，直接到了岳蔷童住的地方，城院小区是属大学城开发的，是以山为中心，绕着四所大学建的七个小区，住在这里要么是老师要么是陪读的家长，再就是在大学城内工作的人，每个小区不算大，但环境还不错，岳蔷童住的地方在最里面七幢八楼。

来到楼下，把手里的东西都塞在已经空不出手的车梓扬怀里，她打开包包，准备拿钥匙，刚把钥匙掏出来，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

“童童。”

没回头，她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快速地转身过，露出大大的笑容，“阿浩哥，你回来啦？”

邢浩缓缓地关上车门走下来，擦得晶亮的黑色皮鞋，灰色的西装裤烫得笔直，可是身上的白衬衫却有些褶皱，领口处也扯开了两个扣子，同色的西服被他挂在手臂上，微笑地朝着岳蔷童走来。他不是一个长相特别出色的男人，但是他的笑容却很温和，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车梓扬死死地盯着朝他们走来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被他刻意给忽略的“男朋友”？也不怎么样嘛，瞧她笑成那样，是花痴吗？

想着，他就挡到她的身前，叫道：“我饿了。”

“又饿了？我快到两点才吃午饭，现在才五点半哎。”她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管，就是饿了，现在就给我上去弄吃的。”捧着一大堆东西的他，向前撞撞她，突然怀里的东西少了许多，他转头一看，原来是邢浩帮他拿了一些，见他看自己，他回以他一个善意的微笑，“我帮你吧，扬扬。”

岳蔷童与车梓扬都愣了一下，然后岳蔷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下午三点多我就过来了，可是你不在工作的地方，于是我就往家里打电话，伯父伯母告诉我你陪刚回国的侄子去买东西了。”邢浩微笑地说道，对于一直投射而来的敌视目光视而不见。

“哦，等那么久了，那一起吃饭吧。”打开门，她让两个拿着东西的人先进，不注意到车梓扬看着自己时的那种复杂眼神。

原本两个人就打算晚上吃意大利面，也多亏了多买了材料，以备下次吃的用，于是回到家，岳蔷童一头便钻进了厨房。

这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客厅不大，一张小沙发，一个小茶几外加一张吃饭用的小桌子，便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地儿了，从一进屋车梓扬就在好奇地打量她住的地方，看过了客厅，他又走到她的卧室，缓缓地推开套着黄色把套的门把，一股自然的香味扑鼻而来。卧室也不大，一张单人床，床上放着一只熊布偶，差不多都有她人高了，而床前面放着一台小电视，旁边则是一个衣柜，另一边的窗台上放着一盆花，是那种不浇水也可以活的仙人掌，没有什么太大的特色，就在他准备退出来时，突然瞄到了门后的一角，他稍稍把门关上一些，绕过一看，好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娃娃，堆满了门后面的那个角落，仔细一看，原来门后面还有一个壁柜，但很显然，这柜子已经装不下她这些个收藏了。

看着堆在地上的布娃娃，车梓扬有些发愣，连邢浩什么时候走进来都不知道。

“童童很喜欢布娃娃，所以，大家不管是生日还是节日礼物，都送她布娃娃，送着送着，就这么多了，而她一样都舍不得扔，看那个小狗布娃娃，是我在她十七岁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都七年了，没想到她保存得这么好。”邢浩捡起地上一只土黄色的趴趴娃娃，脸上的笑容仍然是那么的温和，并带着少年时的纯真。

而这一切看在车梓扬的眼里便是炫耀，因为那是他无法参与的时期。

“你喜欢她哪一点？”看着邢浩手里的狗娃娃，他突然问道。

邢浩一愣，抬起眼看他，看到那认真的眼神让他的心头有什么涌动了一下，但压了回去，又露出淡淡的微笑，“童童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喜欢她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车梓扬冷笑一声，顺手抢过他手里的狗娃娃，“你认为喜欢娃娃的女生就是善良的吗？你知道她曾经打得一个小男生一个月不敢出家门吗？你知道她为了不想上体育课，就会自私地想象体育老师出意外，最好腿断了，两个月不能来上班吗？你知道她为了跟人家打个赌，就去爬墙偷人家的杏，结果自己崴了脚吗？你又知道……”

他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背后一声阴冷的声音响起：“车梓扬，你在说什么？”

车梓扬只觉得背后汗毛直立，但却仍倔强地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害怕，随手将狗娃娃扔回那一堆上，然后很拽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所谓的男朋友，在知道了你做的那些囧事后，还会喜欢你吗？我这是在关心你耶。”

“你……”岳蔷童再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邢浩倒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他拍拍岳蔷童的肩膀，然后笑着问车梓扬：“我现在仍然很喜欢童童，不知道我通过测试了吗？”

“哼，你一辈子都别想通过。”车梓扬冷哼一声，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