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到底是来晚了一步。

他们先是找到了一辆车，但是里面空无一人，车子的后座门是打开的，凌肃弯腰看了一眼车厢里面，又看向了落在车外面狼藉的垃圾，立刻下令向周围扩散搜索着。

在带上的人全部都四散而去之后，他又在车子旁边转了几圈。

四散出去的人很快就有了消息反馈回来。

当凌肃赶了过去并且看到凌昊的一瞬间，他还是不免愣了一下，此时的凌昊其实并没有死去，但是此时的凌昊其实又跟即将死去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面色苍白，眼睛呆愣地向他开去。

他的嘴巴开开合合的，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又可能不过只是一个动作而已。

他的周围是一片草地，上面明显出现了似乎被很多人踩过的印子，但是让凌肃感觉到揪心的是，他并没有看见柳茜，而中弹的凌昊似乎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

“凌少，凌司沉肯定先到了。”白桦在旁边转了几圈之后走到了凌肃的身边。

凌肃点点头，几步便走到了躺在地上的凌昊身边，他蹲下了身子，目光冷然，似乎就算是面对着一个将死之人，他也是准备从对方的嘴巴里面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对于凌肃的行为，随行而来的白桦根本没觉得什么意外。

在凌肃蹲下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双手抱着肩，冷漠地站在了凌肃的身后，但是凌肃接下去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却还是让白桦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他居然对着凌昊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可以跟我说。”

这样的发展似乎跟他想的并不一样，凌肃不应该好好地质问一下凌昊，不管是柳茜还是凌司沉，总能问出点东西来，但是他的这一句话明显跟以上两者都毫不相关。

而且……

白桦的目光落在了眼前明显离死神就只有一步之遥的凌昊。

他怎么不觉得眼前的这个虽然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男人真的能听到凌肃的话，就连拿不断开开合合的嘴巴也许也不过是弥留之前的一个僵硬动作而已。

但是，在凌肃说完了那句话之后，白桦居然看见凌昊的嘴角微微地勾了一下。

难道，他真的听见了凌肃说的话了？

此时，明显也看见凌昊勾起嘴角的动作，他立刻将身体又压低了一点，更靠近了凌昊的嘴边，之后，那破碎的声音一点点地似乎被从喉咙里面挤压了出来。

他说：“凌肃……不要杀我妈妈……”

他说：“柳……被凌……沉带走了……”

他的每一句话真的就如同是在说遗言一样，用尽了他能支撑到现在的所有力气，他此时眼前的景象也许已经涣散了，最终，他似乎倒吸了最后的一口气。

在凌肃的耳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之后，头一歪，彻底地死去了。

凌肃在听完了最后那句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等到耳边再也没有那粗声粗气的喘息声传来，也再也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传过来的时候，他终于起身站了起来。

此时的白桦已经走到了凌肃的身后：“他刚刚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凌肃闻言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奇吗？”

白桦立刻摇摇头：“不不不，我一点也不好奇。”

拜托，当凌肃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他哪里还有胆量继续询问凌肃，好奇心固然重要，但是此时此刻，当然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于是，白桦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准备离凌肃远一点。

却不想，他刚走了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凌肃的一声叹息：“他说，柳茜对不起。”

白桦一愣，再转头看向凌肃，却发现这次转身离开的人却变成了凌肃，他的身量很高，身材好的如同天生的衣架子，一身高定更是衬出了他身居高位的气场。

白桦并不是第一次注视着凌肃离开的背影。

但是这应该也是唯一一次，白桦从凌肃离开的背影里面看出了一丝苍凉的味道。

不过他立刻甩了甩了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看走了眼，这个词语怎么可能跟从来都是王者的男人联系在一起，白桦自嘲着自己一定是劳累产生了幻觉一边追上了凌肃的脚步。

“凌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去机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话无论是套在了凌肃的身上，还是放在了凌司沉的身上都非常的合适，虽然他们的接触也是刚刚才开始，但是对彼此的神交却不是一天两天了。

凌肃猜想到了凌司沉肯定是想要柳茜带出国门，毕竟凤城或者说华国本来就不是凌司沉的主场地，既然要对付凌肃，凌司沉当然是要选择回到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但是正如凌肃对凌司沉的了解。

凌司沉对凌肃何况不是如此呢？

所以当凌肃的人手大批的赶到了机场的时候，凌司沉的飞机却已经起飞了，而且还不是在机场里面，他这次直接租用了直升飞机，然后从距离他带走柳茜不远的地方便直接起飞了。

当凌肃扑了一场空，却根本没有见到柳茜或者凌司沉的时候。

凌司沉已经在另外一个城市嘲笑着他了。

这也意味着，这一次两个人的遭遇战，凌肃惨败，不但是连凌司沉的行踪都没有抓到，而且还弄丢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

柳茜……

站在了飞机场的凌肃，面对着不断起起落落的飞机，耳边却只能听见不断传来的坏消息，他的嘴角崩的从未有如此的紧过，背对着白桦所有人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杀伐之气。

他面朝着西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狠厉。

周身的气场让与他惯常交好的白桦也只想远远地逃离，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涌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这样气场完全露出来的凌肃真的是久违了。

遇见了柳茜的凌肃，沾了一身的人间烟火之气。

虚无的包裹着他的周身，乃至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曾经是那个令多少人咋舌的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