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口，老炮们立刻把小吕惊为天人。

“好厉害的嘴巴！本来以为刚才老陈怼沐总怼得就很强势了，没想到这小子一上来就敢开口反讽沐总！他不是沐总亲自提拔的人吗？怎么今天突然早起反来了？难不成，是他早晨吃错了什么药？”

“我怎么个聪明法，你倒是说说看。”沐云沉冷笑着说道。和董事们的惊愕相比，他反倒对小吕的公然作对处之淡然。

小吕狡黠笑道：“刚刚陈老的一番话，实际上已经打在了您的痛处上。只不过，您的反应很快，直接翻出陈老过往的所谓‘黑历史’予以反击。陈老毕竟岁数大了，受到这种刺激之后面子上过不去，这才犯病离场。沐总，您用这样的手法混淆视听，未免有些胜之不武吧？”

年轻人的这番话，真可谓“拳拳到肉”。至少从表面上看，他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切中了沐云沉言行的要害。

沐云沉冷若冰霜地说道：“我的故事并没有讲完，你怎么知道里面要表述的，是陈老的‘黑历史’呢？”

“这一点，凡事有点常识的人都猜得到！”小吕气势如虹地说道：“沐总，我看您还是别绕圈子了。在场的都是驰骋商界多年的精英人物，你把大家当做傻瓜一样耍来耍去，最后的结果，大概只能是众叛亲离！”

“众叛亲离？”沐云沉微微冷笑道：“我就算不把你们当傻瓜，看上去你们也不会忠诚多少啊。”

小吕毫无退却地顶撞道：“作为沐氏集团董事会的成员，我们的忠诚属于公司！您如果想要董事们对您忠诚，首先要对得起您所在的这个职位！很可惜，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您最近的一系列行为，并没有遵循为公司谋利益的‘总裁原则’。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有权考虑，让对公司更加负责的人选接替您的位置！”

谁都没想到，小吕三下五除二，就把董事们的“逼宫”心态表露无遗。这也许就是年轻人特有的行为方式：简单直接、不留余地。

沐云沉默然半晌，接着，他伸出双手，不急不缓地鼓起掌来。这孤独、冰冷的掌声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着，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跳，都违背了原有的频率。

掌声结束，沐云沉缓缓开口言道：“我猜，小吕的观点，就是你们今天要求召开这次会议的主要动因吧？你们要罢免我，没问题。但该走的程序，必须都得走完。这是公司的规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得按照规矩办事。”

“我看不必这么麻烦了吧！”忽然间，小吕再次插话道：“沐总，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老爷子几个月前跟您有过一个约定：如果您三个月内不能取得向氏集团专利的使用权，则自动视为放弃总裁之位。现在约定的期限行将就绪，再加上您昨天已经拒绝了专利转让的意向，恐怕这总裁的位置，您是没希望继续担任下去了。”

沐云沉的目光中，突然闪出一丝不屑，这种颇具杀伤力的眼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连我的家事你们都一清二楚，看起来，你们为了赶走我，的确做了不少功课。”沐云沉把手放在桌面上，撑起身子喃喃问道：“这条消息又是谁透露的，能告诉我吗？”

“是我。”

一直坐在角落里，未发一言的沐雨归，此时忽然站起身来，接话道：“对不起，哥哥。这件事是我告知董事们的。”

沐云沉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哥哥不说话，沐雨归索性进一步解释道：“哥哥，恕我直言，您和父亲的这次约定，已经超出了‘家事’的范畴。每一个沐氏集团的董事，都应该有这件事的知情权。况且，我在发出通知之前，已经征得了父亲的同意。他老人家也觉得，此事应该让更多的董事会成员参与决策。”

沐云沉的定身终于在一声微弱的叹息后，结束了。

“雨归，你很果敢、很坚决。不过，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沐云沉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弟弟：“父亲现在在公司，没有任何职务、没有任何权利。所以，我不可能只凭和他的一个约定，就自动放弃总裁一职。”

沐雨归肃然道：“哥哥，反悔可不是你的做派。”

“我没有反悔，即使此刻父亲就站在我面前，我也会直接说出刚才的观点。我们沐氏集团是现代化的企业，不是千百年前的封建帝国。我不是皇帝，父亲更不是太上皇。要想让我离开，只有一条路：召开全体股东大会，通过罢免我总裁职务的提案。除此之外，谁也不可能把我从这个位置上直接拉下来。”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沐云沉都说得掷地有声，让人不能也不敢反驳。

“雨归，如果你对我刚才说的话有异议，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父亲到公司来找我。今天我只会待在办公室里，哪儿都不会去。”说完，沐云沉径直离开了会议室，再没有给任何人议论、反驳的机会。

“这……沐总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敢连老爷子的意见都不尊重呢？”

“就是说啊！如果没有老爷子给他打下那么好的基础，沐氏集团哪会取得现在的成就？”

……

董事们的议论声，逐渐转移到了沐雨归这一边。甚至有人直接靠到了沐雨归的身边，对他建议道：“沐先生，干脆您就直接打电话让老爷子来一趟得了。沐总他太过狂妄，应该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沐氏集团真正的领导者！”

沐雨归没有吱声，坐在他身旁的陆东则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家先回办公室吧，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沐雨归说罢，领着陆东快步离开。

“沐先生！沐先生！您……您怎么走了？”看到这种情景，董事们顿时蒙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