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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淮南此刻被我一脚踹到地板上，有几分懵逼。

我才不管，谁让他骗我的？我鼻子里哼着冷气，翻身钻到被子里，闷头不理他。

几秒，就感觉到闷在头上的东西被人骤然掀起来，阵阵冷气吹进来，我身子抖了抖，顺势看过去。

脑袋刚转了一半，忽然腰肢被他的手臂环住，下一秒整个身体被他揉进怀里。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低沉暗哑。

“敢把我从床上踹下去的，这个世界上都只有你一个。”

他的声音穿透层层夜色，响在我的耳畔，我脸色有些泛红，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哼，是不是全世界的女人，你都是玩过了之后再把人家踢下床？”

男人，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习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他的手慢慢上移，停在我的胸口，我忽然呼吸一滞，感觉被压得难受。

“你抱的太紧了啦，我快不能呼吸了。”

我的抱怨并没有让他放了我，反而听见他带着暧昧的声线响起。

“你这是吃醋了。”

“屁！”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稍微冷静下来想想，这样好像反而更显得我心虚。

他抱着我，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疲倦地想要睡觉了，才听见他说。

“你是不是想听陆景瑜的故事。”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

慕淮南说：“其实我根本不认识她。”

我皱眉：“你又骗人！你说你不认识她，那你为什么喝醉了叫的是她的名字？”

耳边传来慕淮南轻轻的笑声。

他说：“我最后一次见到‘贝壳’也就是她把乌龟还给我的那次。”慕淮南说着，顿了顿：“我捡到了她掉的明信片。”

“明信片？”

“收件地址很笼统，只写了个美国。收件人更是随便，只写了个‘姐姐’”

我听着慕淮南的话，心里乱成一锅粥，很糟糕，我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明信片的反面是她自己画的一幅画，三个人，中间是十岁的她自己，左边站着爸爸右边站着妈妈。”

慕淮南说：“那画虽然很粗糙，但从衣服的颜色还有发型可以看出来那就是她，就是我那时自以为的‘贝壳’，那个明信片上，画面中间的小姑娘下面写着她的名字--陆景瑜。”

“所以，你一直把那天给你还乌龟的女孩儿当成是你喜欢的那个‘贝壳姑娘’，并认为她叫陆景瑜？”

慕淮南把头埋在我的脖颈，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沉默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清醒地思考，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那你怎么就能确定陆景瑜不是你找的贝壳姑娘？说不定……”我说这话的时候，心口像是有根刺，细细密密地扎着我生疼，但我还是说了：“说不定，我才是那个被你认错的，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慕淮南是不是终于可以放我自由了？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情，可我现在，除了心里不停翻上来的酸楚，一丝兴奋我都感觉不到。

慕淮南一直都没说话。

我忍不住，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从床上跳下去。

直奔书桌旁边的柜子，打开里面是我的书包，书包里，放着我的钱包，而钱包的最里面，夹着的是那张照片。

我从刚开始就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看的照片。

老潘给我的，照片的内容就和刚才慕淮南给我形容的那张明信片背后的画一样。

我拿着照片重新爬上床，盘腿坐着，把照片丢在慕淮南的面前。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女孩儿。”

拿起照片的慕淮南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惊诧地抬起头来。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没说话。

他继续道：“陆家有两个女儿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秘密，按理说，你也不该知道的，告诉我，谁给你这张照片的。”

忽然严肃起来的慕淮南，虽然让我心里有些发憷，但更多的却是生气。

“什么叫我也不该知道的？我有个妹妹！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她或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啊！”

慕淮南长叹口气：“我当然知道她是你的亲人，可在我没找到她之前，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是为了我好？”我觉得可笑至极：“你是为了我好，还是怕我捣乱你找她的计划？从头至尾，你的目的都只是找到陆景瑜吧？！什么贝壳的故事，什么乌

龟的故事，呵呵。”我悲凉地笑起来：“都是关于陆景瑜的故事啊，你喜欢她对吧，不不不，你爱她，你拼劲全力地要找到她！我不过是她的代替品，是你利用的工具而已！”

我喊的撕心裂肺，所有的失望，所有的猜疑，在此刻，都被我一点不剩的喊了出来。

我的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眼眶红肿着从床上跳下去，一路狂奔到洗手间，门一关，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就是不想当着慕淮南的面哭了，毕竟我都十八岁了。

我看见浴室门口有黑影走过去，零星的脚步声让我心里更加烦闷，没一会儿，我听见有敲门声。

情绪大概是真的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我伸手去拿淋浴喷头，开了水，热水还没下，我用喷头对着自己的脑袋，冷水呼啦啦地从头到脚地浇灌下来，我浑身打个激灵，颤抖不已。

耳边嗡鸣一片，还有水哗啦啦的响声，我听不见门口的脚步声了，也听不见他的敲门声了，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周围的世界清明且安静，我终于可以不用和任何人抵抗，完全放松下来了。

一个人，情绪正常到失控的时间是很迅速的，这个晚上，我听了许多，也忘了许多，因为我逐渐意识到，我开始分不清楚哪句是真诚的，哪句又该是存着积分保留的起相信。

我不知道。

和慕淮南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我都是混沌且不知道的。

但，刚才只有一个瞬间，我并无刻意地去感受，也没有带有色眼镜去审视，却在我心里再难抹去。

那个让我崩溃的瞬间，想起来，不过是个幼稚又可笑的少女情怀。

是当我问慕淮南“说不定我是那个被认错成‘贝壳姑娘’的人，是陆景瑜的替代品呢。”

他没有反驳，没有解释。

甚至连他平日里最擅长的情话都说不出来，我想他大概也在怀疑自己吧。

也让我不得不再一次审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其实我早就不止一次地审视了这个问题，但每次在慕淮南的怀里，在他甜腻的嘴里，我总能麻痹自己去相信这份爱。

但现在，他连最后的自我麻痹都不给我了。

甚至把我划分在那群“普通人”里，就是连陆景瑜这个人存在与否的秘密，都没有权利知晓的外人里。

我原来根本没那么重要。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我就想一个绕梁小丑，再也演不出自我沉醉的戏码了。

我失去了亲人，没有了朋友，承受外界巨大的压力，我这样可悲地待在他身边。

本来以为，只是为了还债。

可是如今。我身后摸到自己滚烫的眼泪，和蹲下来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我才终于明白。

根本不是还债。

而是，我真的爱上慕淮南了。

那个永远在危机关头出现在我身边的家伙，那个永远在我冷的时候抱住我，饿的时候给我煮面条，痛的时候给我揉伤口的男人。

我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爱了。

意识里迷迷糊糊，我好想看见破门而入的那个男人，他头发散乱着，眼神惊慌失措，那本不属于他的模样。

后来，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重重倒下去，溅起冰冷的水花，接触到充满凉意的地板时，我才偶然惊觉，冷水冲了那么久，我的身体居然还是滚烫的。

慕淮南啊，你真是害惨了我。

我总是爱做梦，在每次脑袋混乱的时候，都会做梦，这次我没梦到慕淮南，梦到了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妹妹。

她笑着递了一张明信片给我，上面是她画的爸爸妈妈还有自己，然后用有点紧张，有些局促的奶音叫我：“姐姐。”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黑暗中，我看见她渐行渐远，我哭着伸手去抓，抓不到妹妹，却看见黑暗里徒然伸出两只手，他冰冷地握住我滚烫的手，另一只，碰了碰我的脸颊，帮我拭去泪水。

我睁开了眼睛，屋子里是橘色的暖光。

慕淮南坐在我的床头，握着我的手。

“安安。”他俯身过来，用他的头碰我的额头，随即疏了口气：“总算是退烧了。”

我皱眉，挣扎着要坐起来，嘴巴干得厉害，头也痛的要命。

“我要喝水。”

“好，你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倒水。”

慕淮南把我按在床上，盖好被子，他起身出去倒水，很快就回来。

温水下肚，我才稍微觉得好受了些。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冲什么凉水澡？”

慕淮南的声音带着责怪，和我现在根本分辨不清真假的担忧。

“你应该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对陆景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