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林平生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真实却又虚幻的梦。

我于朦胧中诞生，四周充斥的皆是无色之气，我仰之呼吸生存，这无色之气就是我的口粮。我本以为我就如此生存下去，直到某一天，一场动荡席卷了这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无色之气逐渐消失殆尽，而我无奈之下也离开养我生我的地方，四处流浪。

我离开的那一刻，看到了另外八位和我一样的存在，他们好像也与我一样，出去流浪。

外界好似没有无色之气的存在，只有各种各样颜色的气体存在，我不喜欢这种气体，所以我不断寻找着，可一直都没有找到，而我体内存储的无色之气也渐渐耗尽，我，沉睡了过去。

等到我再次醒来，我的周围许多与我不一样的存在正在战斗，他们好似是为了争抢我，我有点害怕，于是我奋力挣扎，想要逃脱出去。

鲜血洒满了星空，一片修罗场景，而这，竟然都是我做的，看到这一切，我逃脱了，很远很远。

······

林平生猛然惊醒，从地上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梦中的场景似乎依旧在眼前，林平生心有余悸。下一刻，脑海里一阵抽痛，林平生抱着头趴伏在地，牙关紧咬，忍耐着好似灵魂撕裂的疼痛。

一只手伸了过来，韩老递过来一枚淡蓝色的丹药，其上有一片云朵，清香扑鼻。

“吃下去舒服些。”韩老的声音，有些关怀之意。

林平生面容有些扭曲，剧烈的痛感使得他无法言语，只能抓起丹药就塞入嘴里，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丹药入口，转瞬即化，一股清凉之气涌上脑海，化作愈合伤口的药力，修复着林平生的灵魂。

林平生痛苦狰狞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下来，感受着脑海内清凉的药力抚慰着伤口，林平生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盏茶功夫，林平生惊喜的睁开眼睛，满脸喜悦的看向韩老，“师傅，这个丹药···”

韩老浅笑，点点头，“嗯，治疗并强大灵魂的丹药，是不是感觉现在很舒服？”

林平生猛的点头，实在是感觉太舒服了，现在他不仅动用的灵识更强更多，还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参悟和思考更加迅捷和精准，这丹药，简直就是增强悟性的灵丹妙药啊！

林平生有些兴奋的取出虚弥戒中的清风剑，灵识一动，清风剑化作一道剑光，在空中飞舞游走，低空掠过过膝草地，清风剑过处，草叶皆断，剑过留痕。清风剑一直向前，翻过山峰，穿过树林，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停顿片刻后，原路返回，飞回到林平生身旁，悬浮在身侧空中。

“竟然有十里之远，之前最远也就五里罢了，这丹药，真是神药。”林平生兴奋的嘀咕道，为自己的灵识的强大而激动。

“神药还不至于，不过也没那么珍贵。”韩老在一旁淡然说道。

林平生敏锐的发现了韩老话里的“没那么珍贵”，林平生明白，这丹药绝对稀有，可韩老为了治疗他，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这份感动林平生默默放在了心里。

“你方才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灵魂受伤？”韩老拉回林平生的思绪，询问起方才的情况。

林平生将清风剑收回虚弥戒，听见韩老的问话，他摸了摸脑袋，神情满是疑惑，“师傅，弟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弟子只记得在参悟功法，突然脑海里出现了一道光，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一道光？还有这等事？”韩老抚须皱眉沉吟，脑海里寻找着与此相关之事。

林平生见韩老沉吟不语，虽然疑惑那道光究竟是什么，可想不通之下也不再多想，至于昏迷时的那个梦境，林平生也只当是一场梦，并未提及。

相比之下，林平生更关心自己的功法情况，至于理解不了的，强行去追究也毫无用处，并没有什么意义。

林平生灵识内探，检查身体有何异样，虽然出现了意外，可只要自己的身体无事，那便没有什么影响。

由上至下，林平生检查着身体状况，突然，林平生神色大惊，不敢相信之下甚至多番检查，可最终林平生还是承认了这个现实。

“我丹田的灵力漩涡，怎么变成无色的了？”

林平生茫然的看着丹田内无色透明的灵力漩涡，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第一遍灵识查探的时候，林平生差点以为丹田内什么都没有了，辛辛苦苦修炼的灵力，若是没了林平生可要郁闷吐血了。继而林平生连忙多次查探，才发现是灵力漩涡由淡青色转为了无色，且原本漩涡的波动也消失不见，无色漩涡在丹田内悄无声息。

林平生以前感受丹田的灵力漩涡，只需要感受漩涡旋转的波动便可，可此时无色漩涡毫无波动，若不是林平生灵识进入到丹田里，恐怕根本感受不到灵力漩涡的存在。

“灵力的属性好似变化了，之前的灵力平和清凉，现在好似虚无一般，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昏迷之后变化的，也就是说与我脑海的变化有关？”

林平生沉入脑海之内，依旧是那一片海，星星点点，氤氲缭绕，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可当林平生无意见扫过天上悬挂的法门“剑”时，林平生一下子愣住了，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依旧不敢相信所看到的场景。

“这法门，为何突然全部理解了？之前只觉得深奥难懂，可现在为何？”

林平生沉吟了良久，最后还是放弃了追究，转而研究起法门的奥秘。

“这篇法门当真是厉害，虽然不知我为何能懂，可就算如此，我理解起来也依旧不是那么顺畅。”林平生感叹着法门的奇特深奥，言语间有点感到幸运的意思。

“按照法门修炼，最后体内凝练的全部都是无色的灵力，那么我体内的无色漩涡便是法门修炼的功劳了。”

“如此说来，我昏迷之时，不仅理解了法门，还自动修行了，跟我之前修行静心诀倒是有些像。”

“难道，我真是个天眷之人？”

林平生神色奇怪，说不清是喜悦得意还是疑惑担忧，要是真要感受起来，应该是二者兼具吧，尽管林平生再不关心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可现在如此明显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林平生还是有些异样的感受。

瞥了一眼韩老，发现韩老依旧在低头抚须沉吟，林平生没有去打扰韩老的思绪，而是打算实验一下体内无色灵力的变化。

第二次取出清风剑，以灵识御剑，以灵力充能，飞剑所至十里处，披荆斩棘，折返而回，收入虚弥戒中。

“威力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没有了气息，好似鬼魅一般，倒是有些好处。”林平生沉吟着，思考着灵力变化的得失，只不过这样的实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林平生也没有特别多的结论，只能等以后慢慢去了解了。

韩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老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任何可能的情况，甚是惭愧。”

林平生见状，连忙上前转移话题，“师傅，先不管那些，弟子好像参悟了功法，而且已然修炼了此功法。”

韩老瞬间便被吸引，惊讶到失声，“你说什么？你参悟通透了？这怎么可能？那你说来听听，等一下。”

韩老布下结界，焦急的挥挥手，示意林平生赶紧讲解一番，好验证林平生所言真假。

林平生刚欲说出自己对功法的理解，可张开了口，却不知如何述说，这感觉就像是，明明有一肚子话要说，到嘴边却被深深的咽了下去。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可以说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林平生有些憋红了脸，明明是理解了功法，可这种理解好似被封锁在脑海之内，泄之不出。最后无奈之下，看着韩老渐渐怀疑的眼神，林平生奋力憋出了一句话，“功法修炼出的灵力，是无色的。”

林平生张开手掌，掌心里是蒸腾流转的无色灵力，伸到韩老面前，让韩老自己去感受。

韩老以手触摸，神念包裹参详，时间悄悄流逝，而韩老的眉头，也越皱越深，“怎么会这样？这功法修炼出来的灵力，竟然毫无属性？这如何做到的？”

林平生也韩老眉头紧皱，感觉事情好似有些不妙，连忙问道：“怎么了师傅？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韩老皱着眉，语气严肃，“这功法修炼出的灵力毫无属性，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世间所有的功法，哪怕再如何，也都是有些属性的，比如魔道的黑魔三气法，有着黑暗等属性特质，道派的大衍诀，有着时空的属性，其他诸如五行功法更加明显，哪怕是文道的琴棋书画等，也皆有之属性，可你这不功法，所修灵力竟然毫无属性，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林平生方才查探到无色灵力，便已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他并没有觉得不妥，此刻韩来如此言语，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师傅，这有什么问题吗？”

韩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也知道所谓通玄便是找到自己的路，挖掘自身的属性，故而方有剑修法修之谈，可你体内灵力毫无属性，如何有通玄之谈？”

林平生如晴天霹雳，之前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并没有想到通玄这一点，如今韩老提及，林平生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这也就是说，林平生的通玄之路，不存在了。

“可这是不应该的事情，功法老夫也参详过，绝不是你这样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韩老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不断推演着可能性。

林平生此刻早已听不见韩老在说什么，他的脑子只有韩老方才说的话，原来昏迷之间，他的通玄之路不存在了，既不存在，何谈突破？既无突破，那又何谈报仇？

林平生自嘲的惨笑着，“原来，我的修行之路，断了。”林平生的眼神都有些灰败迷茫起来，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希望都渐渐消失，亲人等待殷切的面孔也变成了失望。

“林平生，你在干什么？”一声惊雷响彻脑海，林平生猛然惊醒，韩老在一旁怒目相视，满脸恨恨之色，“这么容易就放弃？你修道之心如此脆弱？那你何谈修行，不如找个角落结婚生子安然一生罢了。我等修道之人，为何总谈向道之心？既然你修炼至通玄，你的路你的道心，必然是坚定无比，否则你的路，早就因为的心断了，而不是因为功法。”

林平生陡然惊醒，一身冷汗，原来不经意间，他的心竟然衰败了，他所谓的坚定，原来如此的脆弱不堪？这可不是他林平生，从在山上流干眼泪的那一刻，他便已坚定自己的路，而如今自己又在作何？

林平生重新拾起，不管如何，哪怕无法修行下去，可自己的血海深仇，依旧要靠自己的双手，亲自去报仇。当然林平生向死之前，他会请求韩老，若是无法报仇身亡，便请韩老完成，如此自己也无遗憾了。

韩老平息着怒气，冷哼了一声道：“况且，老夫也没说完，这件事还有待确定，我们需要找些人实验一下，老夫有个猜测，你可能体质便是无属性，故而这部功法所修出的灵力，也是无属性的。当然，这一点还需要我们继续研究下去。”

“不过你小子，竟然如此轻易放弃，实在是让老夫很失望。”

林平生眼眶微红，明白自己刚才让韩老很是失望，他哽咽着坚定道：“师傅，弟子错了，从这一刻开始，弟子绝不会再让师傅失望。”

韩老看着林平生，心中暗道：“天下何来无属性之人？平生，莫要怪师傅，师傅也是为你着想，师傅定会找出原因，让你继续修炼下去。”

本就是强装出的愤怒，韩老收起怒意，拍了拍林平生的肩膀，点了点头，“好徒弟，师傅会找出原因的。”

林平生坚定神情，专注的点点头。

“既然这里已然结束，我们便离开吧，路上正好让师傅继续参详，顺便找些人实验一下老夫的设想。”

韩老神念延伸到一旁插在地面的飞剑，拔起后悬浮在空中，静静等待。韩老带着林平生跳上飞剑，一个瞬间破了音障，留下一地冲击波震碎的地面，消失离去，不见身影。

此地突然寂静下来，只有风抚草声淡淡想起，那一地碎尸和偶尔露出的血迹，见证了这里来过了何人。

此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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