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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平生不平

作者:一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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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悠,来去不由心。

转眼便是一月时光有余,林平生每日劈柴担水,随后开始练剑洗心,忘却那些无用之事,将一颗心全部寄托于剑之上。

这一天黄昏,林平生,正练着剑,练习的剑的基础招式,百练不厌。一位藏经阁的道士来到林平生的小屋,对林平生传话说,“你与道玄长老的约定时间到了”林平生陡然想起一个月前的对话,连忙回复一声明白了,辛苦师兄传话。

简单收拾了一下,林平生来到了藏经阁。藏经阁说是一座阁楼,实际却是一群楼阁,连片伫立于山巅之上。林平生一路走到了藏经阁的最里面,那是一座塔楼,是这里面真正的藏经阁,道玄就在里面镇守。林平生见过了守门的师兄,而道士早已知道道玄召唤林平生这一位小师弟,直接便让他上去了。

来到阁楼内,林平生发现跟外面很不一样,感觉这里面的空间很大,跟实际上的阁楼大小明显不一致,林平生满是疑惑,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人力所不及。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平生,你且过着一百零八层楼梯上来,这楼梯是考验你的,倘若你没有上来,便安稳的活着,永远不要再去想报仇之事。”林平生眼神一凝,神色一紧。想让我死去容易,让我放弃报仇绝不可能。

林平生不再关注空间大小的问题,转身便走向阁楼中间的一座楼梯,这座楼梯处于阁楼一层的正中央,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架子,放置着一些书籍。林平生走到楼梯口,平静了一下心绪,道玄师傅既然这么说,那这楼梯定有特别之处,且不管如何,我只需全力以赴便可,林平生心想。

林平生抬脚便踩了上去,感觉并无异样,便另一只也抬脚上去,陡然,一阵压力传来,感觉身上好似背了重物一般。林平生继续向上走去,一层楼梯一层重压,等到走到十层,这压力已经是一个青年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林平生喘着粗气,汗水滴落,眼球充血,感觉自己快要被压趴下,这重负已经不是一个少年能够承受的。林平生突然感觉到了绝望,感觉这个世界没什么是不可放弃的,有什么能比生命还重要,又有什么值得自己拿命去拼?何必非要爬上这楼梯呢?放弃吧,就这样放弃吧,没有什么的,活着本就是为了自己。林平生慢慢松懈了下来,好似就要收脚下去。突然,林平生惊醒了,被自己所惊醒,我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不堪了?这才是第十层,就想要我放弃?就让我放弃我的一生之痛?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么一想,内心一拷问,好似重压都轻了许多。

林平生努力向上走去,抵抗着一层又一层的重负,到了第二十层,重压已经把林平生压弯了腰,站都站不直。这个时候,那种绝望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不断告诉你,你快放弃,淡化你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好似那孟婆汤,让你忘却一切。母亲,父亲,爷爷,茵茵,一个个身影淡化,被杀害的场景在消失,那首歌谣在淡忘,那片土地在脑海里消逝。绝望,无助,侵袭了心头。

林平生,哭了。不是被这重压逼迫,不是因为这绝望而消失的一切,而是被再次勾起内心的痛苦记忆而哭泣。林平生喉咙低沉的嘶吼着,想让我忘记,怎么可能?我自己,由我自己主宰,以前的我无能为力,以后我却要掌握一切,一切虚妄,我皆一剑诛之。

悄然间,林平生印堂隐隐放光,一道光影一闪而过,随后脑海里一声轻响,林平生的内心负面世界支离破碎。林平生感觉重压一轻,浑身好似重新充满了力量,就连绝望都一去无踪。林平生一阵疑惑,却也没有深究,重压岁轻,却依旧还在,无暇多想。就这样,尽管身体受到重压,但是三年多的坚持努力,使得尽管年轻的体魄锻炼的坚韧无比,让林平生依旧能够承受压力。眉心的光影一次次诛灭楼梯衍生的负面力量,竟然让林平生慢慢爬到了七十二层。到这里,林平生感觉再也走不下去了,因为重压已经到了无法肉体承受的地步,骨头在吱呀作响,肌肉在撕裂崩溃,肉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前进一步。

一声轻响,林平生倒在了地上,他的腿骨断裂,因为无法承受之压,他从弯腰站着,变成了趴着。而这个时候负面力量已经有些肉眼可见,不断涌进林平生的身体里,进入他的内心世界。一切,似乎都结束了。什么仇,什么追求,统统烟消云散。一切,归于沉寂。

道玄透过光影镜,看着林平生的挣扎,看着林平生的不放弃,心中欣慰却有些心痛。最后看见林平生好似已经不动,放弃的时候,道玄心中一紧,正准备掐诀解除禁制,陡然一片光亮在楼梯闪烁,瞬间冲破了整个楼梯,冲出阁楼,冲出山巅,在整片天空闪耀。道观的香客,道士,长老都抬头望着藏经阁的方向,为之惊奇。

……

在某个不知名的空间内,这里鸟语花香,无数光点在这里上下翻飞,可谓人间美景,真正是世外桃源一般。这片空间正中央,有一处楼阁庭轩,其内走出一人,仙风道骨,白发飘飘。这人望向远方,好似穿透了层层空间,看见了林平生,看见了这闪耀世人的光。这人眼眸深邃,其内星光流转,宛若星空般旋转神秘,让人一看便情不自禁沉入其中。

“天机遮蔽,竟然无一丝察觉,再见已苏醒,天意吗?罢了,与我无缘,得之何意?只可惜这个孩子了,无人保护,又能走到哪一步?”

说完,便欲转身进入屋内,却又在门口驻足停下。良久良久,似乎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人坚定转身,一指掐诀,指尖一道符文转瞬即逝,穿梭时空来到林平生的身上,只一瞬间,所有的光芒全部收缩回来,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这个世界所有的目光此刻疑惑了,从平民到帝王,从普通人到修炼者,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查探异像何来,又为何突然消失,整个世界都这一刻全部行动了起来。

“希望这能帮到你吧,能帮你撑过最困难的岁月。我也是疯了,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名又不熟悉的小人物耗费心神,还得应付那些烦人的贪婪者。”这人嘴角流出一丝血痕,胸腔上下起伏,身躯有些颤抖,一看便是伤了元气。

“有因有果,当初我受一份因,今日便将这果放在你身上。”

……

一片片异空间内,纷纷有人抬头注视,却又突然皱起眉头,神思瞬至,却不知道异像为何?最后却皆是放弃了。

……

林平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压力消失了,自己就直接走上了一百零八层楼梯,站在了道玄的身前。道玄面色平静的看着林平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道玄的内心却不平静,甚至可以说翻天覆地。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走了上来,我本来以为他能走到二十层便是尽头,一百零八层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走上来过了,便是以前在宗门里,也没有人,从来没有。刚才那个异像应该也是跟平生有关,看他不知情的样子,应该不知道。算了,应该不是坏事,随缘吧。不过这个天资,我却是教不了他,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道玄清了清嗓子,对林平生招了招手,示意林平生坐下。林平生走到道玄身前,坐在了蒲垫上,刚坐下,林平生便感觉到一阵清凉的气息从身下传来,只一瞬间,便内心平静下来。林平生惊诧的摸了摸蒲垫,内心一阵疑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感觉这是一件宝贝。

道玄看着林平生,眼神复杂。

“平生,你能爬上楼梯我很意外,既为你感到欣喜又为之难过。欣喜的是你的天资很好,你们林家有了希望,但又因为你的天资高而难过,因为你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这条血雨腥风尔虞我诈的道路。”

林平生心思微动,静静地看着道玄,心中思索道玄之意。

“林平生,生而平安,平凡一生,可惜你的名字。平生不平,这就是你的路,也许等到某一天,你能够站在这大千世界的巅峰,你必定会留下一个传说。”

大千世界,强者如过江之卿,不知凡几。平生不平,生平不灭,这才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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