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悠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着她的思绪一起飘向远方。我仿佛也置身于她的回忆当中。

“说来也真是嘲讽”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仿佛冬日的气流，与她平日里温和的面貌不同，眼前的这个她终于脱下伪装的皮囊，这个活灵活现的她，这个生动自然的她，我眼前突然有些不太恰当的感觉，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栩栩如生？她那些眼里的嘲讽，不甘，她颇为冷酷的表情，才是那个最真最实的她

“我父亲本是朝廷重臣，母亲也是名门望族之女，看起来似乎是个很美满的家庭呢”如此云淡风轻，轻描淡写，似乎在讲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

“后来呢？因为什么而家道中落了？”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我眨眨眼，示意她我在认真听这个故事。

“你相信么，皇权大于天”她顿了顿，看向我

我忽然就想起了我的父王，燕国的覆灭的最后一个皇帝，怎么能不信呢，从一开始，就是相信的吧。

我沉默，沉默似乎已经成了最好的逃避方式呢。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不庝也不痒，自始至终，逃避的都是她。

“我那时候也是不信的吧，那样的无忧无虑”

她眼里似乎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那时候我以为对你和善的便是好人，便是对你好的人”

“哼”可往往我们总是栽在这些人手上，究其原因，只是我们的命脉在他们手上吧。可能，所有情绪的来源都叫命脉。

“那皇帝老儿对我是真的好，慈眉善目的，当时人人都说，我比她亲生女儿还亲，对了，他还封了我个什么郡主”她听了片刻，似乎在回忆那郡主的名号，末了，终究摇摇头，约莫回忆不起来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对我母亲下手”

“说起来也都怪我，若我当初不缠着她，让她带我进宫就好了，可我明明看到她眼中惊慌的神色，也明明感受到她抵触情绪，也怪我，当时顽劣罢”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等我赶到时，她已经投怀自缢了”

“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容忍那样的事情”说着她眼里一片氤氲。一瞬间黯淡无光

“可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那皇帝老儿卑鄙无耻，见事情败露，颇为震怒，便――”她深吸了一口气。

“屠了我江家满门”

空气间一时凝结了，我们彼此沉默着。

“那他的确该死”我想想他生前作为，暗自咬了咬牙

“那你又是如何幸免于难的？”我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君离卿，意想不到吧”又是嘲讽，这一刻她仿佛已经千疮百孔，无尽沧桑。

“他给我说他的母亲云贵妃之死另有蹊跷，甚至牵扯到燕国皇帝，可终究，说到底，碍于皇威罢了，不过，他答应帮我报仇，所以我屈服了”

我有些震惊，故事里还有这样的曲折。

“那你怎又肯乖乖听君离墨召唤”

“诶”她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过是他们之间博弈的棋子罢”无奈之意显而易见。

“哦？”我有些疑惑。

“君离卿一直恨他，可君离墨又深得他喜爱，兄弟俩之间的暗潮汹涌早就不止于此”

“对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皇帝老儿的死的如此凄惨，是我下的毒”

我有些震惊的看向他，怪不得他死的如此蹊跷。

“你忘了，我是学医的，医术高超到能医死人白骨”她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你是如何遇见岑鄞的”

“大仇得报，我心里一下没了寄托，空落落的，怎么都填不满”她继续说道

“后来我四处行医，游历与山川清河之间，内心渐渐趋于平静。”

“你五哥他，不过是我当时发难，他好心救了我一次罢”

“这本来没什么”

“可好巧不巧，这时候君离墨传来音讯。让我守着你们”

她顿了顿。

“我到底还是欠他们一个人情的”

我无力反驳，身世悲凉如她不过是个可怜女子罢了，我心中怒意渐渐消散，转而无尽凄凉

我把玩着手中的水杯。有些饶有兴致的笑笑。

“江姑娘，你可知，岑鄞他思慕你已久？”

“哦，何以见得？”她面上强装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她，于细节处暴露。

“不好了，有刺客，抓刺客啊”这一声尖锐的哄叫将我要说的话生生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