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想是我指使她专程来迫害你的孩子？”冷紫瑶挑了挑眉，神情不屑，“你说，若我真有心害你和你的孩子，还不至于派这样一个单纯不知世事、不知人心阴暗的小丫头来吧。你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也把你的孩子看得太重要了。”

瞟了一眼莫景澈，冷紫瑶继续道：“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为了一个男人便尽用些下作的手段。”

“你……”冷小小哽了一下。

莫景澈有些神游物外的目光终于定定地落在了冷紫瑶流露着不屑冷笑的脸上，眸光晦暗。

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如何如何，是单单不会为了他吧？莫景澈突然烦闷不已，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目光如炬，他道：“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一个下人竟胆敢冲撞主子，总归要罚。”

闻言，冷紫瑶那一丝笑瞬间消失殆尽。而下人小丫头早已忘却了她的话，再次跪了下去，一个劲儿地告饶道：“先生，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莫景澈却并无一丝动容之色，依旧冷着一张脸，眸色幽暗。

这时，冷小小却十分大度地劝道：“景澈，要不就算了吧，她也知道错了。”

对着冷小小，莫景澈却是笑了。他招招手，将冷小小唤了过去揽在怀里，柔声道：“她冲撞了你，该罚。”

此情此景，又是如此耳鬓厮磨般的柔情蜜意，冷紫瑶眼看着耳听着，心如刀绞。那晚的情形，那晚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如今看来，却像是一个笑话。那就是一场一夜情，根本无关情感，亏她当时还暗自妄想那之后也许她和他会有点什么不同。

鲜血淋漓之后，心就如同一朵花一般，缓缓枯萎。

一股怒气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充斥在胸腔，冷紫瑶不吐不快，难以咽下这口气，遂冷冷扬声：“莫景澈，我可以理解你的爱人心切，可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讲点道理。你所爱之人是人，别人爱着的人就不是人了？”

强扶起跪在地上泪雨滂沱着告饶的下人小丫头，她冷了脸继续说道：“这小丫头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人，你若公私不分，只讲情而不顾及事实，冤枉了她，你知不知道这对她是多么大的不公平，你知不知道这对爱她的人又是多么大的难受。”

终于，那一幕和美得仿佛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恩爱画面被打破，戛然而止。莫景澈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你认为的事实是什么？”

冷紫瑶红唇微启，正想说：“事实为何，如果你有心知晓，自然是有办法，就怕你无心。”

然而，莫景澈却没给她出声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何况，我也不管事实为何，反正，只要是冲撞了小小的人，让小小不快的人，一律该罚。”

如一只苍蝇入喉，冷紫瑶只觉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生生被憋在了喉间，而底下，是心的碎片一片一片碎裂开来的声音，以一种超出控制的速度。

下人小丫头战战栗栗，惊慌失措的眼神在冷紫瑶和莫景澈之间来回小心翼翼地打探，而两人同样冷到了极点的神情令她不由自主地便又欲跪下去，只是手臂被冷紫瑶死死地箍住，竟有些痛意，欲跪而不能，只好垂下了脑袋，像一只静待宰割的绵羊。

对峙许久，冷紫瑶终于冷笑一声，先开了口道：“本以为，你既是管理着一家跨国大企业，总归是有些辨明是非的能力，总归是有些不会因私而废公的气度，原来，又是我看错了你。”

死死盯着她，暗黑瞬间在眸中翻涌，莫景澈那末若有若无的笑愈发淡了下去。

清晰地感受到莫景澈揽在肩头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冷小小顿生危机感，尽管她不想承认，可是却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知道莫景澈对冷紫瑶，要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更甚千万倍。

心里苦涩难言，面上愈发楚楚可怜，冷小小向着冷紫瑶道：“这事因我而起，冷大小姐就不要和景澈置气了好吗。我也知道冷大小姐平素待这个小丫头有些不同，我不怪责她了就是。”

“何必装模作样，事实为何，你心里清楚，”冷紫瑶心想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便也无需再虚与委蛇，“你有资格怪责这个小丫头么？”

“景澈。”在冷紫瑶这里不曾讨到好，冷小小便又埋进了莫景澈怀中，泫然欲泣。

冷紫瑶冷眼旁观，只觉好笑。

莫景澈轻轻摩挲着冷小小的背，做无声的安抚。而后，他沉声吩咐立在一旁的其他下人道：“把代管家叫来，冲撞了小小的人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按朝阳小院的既定规矩，冲撞了客人的下人，依照情节轻重，罚俸不算，更有可能被撵出去，被莫家撵出去的人肯定再无被其它大户聘用的可能，而今日莫景澈如此愤怒，竟亲自吩咐代管家惩罚人，惩罚力度定然轻不了。下人小丫头整个人战战惶惶，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慢着！”冷紫瑶轻呵一声。

被莫景澈吩咐去叫代管家的下人闻言，顿时便站定，露出不知所以的神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权衡之下，便立在了原处，静候进一步的指令。

冷紫瑶嘲弄般地看向莫景澈，道：“今日你不问事实，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惩罚这个小丫头，面上虽只是在惩罚一个下人，如此行径实则却不啻于是在认可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下人对这位冷小姐不利的说法，不是么？”

沉默良久，莫景澈薄唇轻启：“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则无需多想。”

“你的意思是说我多想了？是说我问心有愧？”冷紫瑶笑出了声，“好，莫景澈，我知道了，知道了……”

他蓦地一僵，眉心皱出了几道折痕，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是想表达“你无需多想”之意的话语，出口便成了那般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