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继续勉强过下去，你的孩子出生了就会被贴上‘私生子’的标签，而冷小小……算了，不说她。我呢，实话实说，我还没有修炼到那个水平，可以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可以过着这种类似于一妻一妾的婚姻生活。”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离婚么？”莫景澈不但没有被说服，反而隐隐升腾起了一些暴戾之气，“我平生最乐见其成的，就是看着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真是个疯子！”冷紫瑶半惊半惧，惊惧皆是因为听见了莫景澈简直非人类的论调。

“你才知道。”莫景澈邪佞地勾唇，“那你知道另一个好玩的事么？就是我可以随时终止对冷子煜小朋友的治疗。”

被拿住了命脉，冷紫瑶不禁怒目圆睁，“你敢！”

口上虽如此说着，可她心里自然明白，是终止对冷子煜的治疗，还是继续，都只不过是莫景澈一念之间的决策。

可是，她不明白，无论如何，莫景澈也曾像亲生父亲一样地关怀过冷子煜的，这时，他又怎么能如此狠心决绝。

“想我为何能这么狠戾决绝？”莫景澈径自说着冷紫瑶心里的想法，准确到会让人错以为他天生便具备着读心术的异能。

不待冷紫瑶有何反应，他又接着自答：“你想单方面毁掉当初我们的协议，这就是一点点小小代价。”

“我果真没有了解过你，哪怕一丝一毫。”对于莫景澈本能般的、却不知何时隐匿了的戒备心又重新复燃，冷紫瑶心底一片冰凉。

那晚过后，莫景澈再没有回过卧房，而是夜夜卧于书房。

与冷紫瑶两个人就像是突然分出了界限，变得跟陌生人没有两样，连点头之交都不如，除了周末，几乎都没有碰面的机会。

而冷紫瑶也再没有提过任何与“离婚”二字相关的事情，为了冷子煜。

又是一个周末。难得的清闲却被不邀而至的莫以希给生生搅扰了。

客厅里，莫以希将一袋一袋、一盒一盒的礼物递给冷小小，分外亲热地道：“你看，我也不知道这不久的将来，我会多一个大侄子，还是大侄女，所以，就只好男孩子需要的东西、女孩子需要的东西都买一些。不过，万一是龙凤胎呢，这不就正好了。”

“希少怎么这么客气，过来看看就行了，哪里还需要买这么多礼物来。”冷小小道。

莫以希笑着纠正：“这都什么关系了，怎么还叫我‘希少’，太见外了哦。”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冷小小不解。

冷紫瑶下楼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莫以希与冷小小两人亲厚得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瑶瑶。”莫以希看见她，脱口而出就是这个称呼。

不等冷紫瑶做出反应，莫以希看着冷紫瑶身后不远的地方，又道：“大哥。”

冷紫瑶几乎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恰好就看见莫景澈一脸的不愉。

坐定。

“你是何时知晓小小有孕在身的？”莫景澈像是随口一问，却犹如是在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溅起了不平常的水花。

冷紫瑶随意地看他一眼，发现他眼里的东西难以捉摸。她也这才发现自己的后知后觉。

冷小小怀孕的事算得上是一件不太光彩、拿不出台面的事情，所以，莫景澈的保密工作肯定是做的十分严谨，不说滴水不漏，起码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吧。那莫以希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冷紫瑶发现这是一个好玩的问题。目光在莫以希以及冷小小之间扫视一圈，她发现这二人面上都隐隐可见错愕，尽管掩饰得还算不错。可有句话不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秘密，只有被知道，或者被不知道。

“大哥说到这个，”莫以希面色已然归于正常，“我才想起，就前几天，我在外面喝酒，无意间听人提到一句，又想到冷秘书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去上班了。我这才确信自己听到的不是空穴来风的误传。”

漏洞太多的解释反而让人不知道该从那里来开始纠错了。

乘着喝茶的时候，冷紫瑶看了看冷小小，发现她坐在那儿已经是一副安然自若的神态了。

“好不容易过来一回，就留下吃个便饭吧。”冷紫瑶打破沉默。

莫以希含笑应承：“既然瑶瑶都挽留了，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冷紫瑶不觉有异。莫景澈却幽幽出声：“在家里，没有在公司的那些繁文缛节，可也不要失了礼数，长嫂如母，直呼名讳，不妥。”

“大哥说得是。”莫以希依旧笑着。

一方碰壁，莫以希转而向冷小小问东问西，一会儿是“预产期什么时候啊”，一会儿又是“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啊”……问题细致如斯，冷小小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地一一作答。

倒是冷紫瑶听得都烦了，眸光流转，思索着找个理由离开才好，却不料，刚好与莫景澈似乎带着审视之意的视线碰上。她愣了一下，随即安然若素地移开了视线。

如此微小的事，却让她心头升起丝丝异样，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幸好，不多久，就有下人前来请示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席间，莫以希不停地往冷紫瑶碗碟里夹着菜。

冷紫瑶暗嘲，自己倒像是客人了。忆起莫以希的过往种种，她依旧出乎本能地厌恶，便索性将他所夹的菜全部拨到了一边，一点不动。

莫以希却像是有意似的，还一个劲儿地问：“你怎么不吃呢？”

“我不喜欢吃这些有醋味的东西。”冷紫瑶一本正经地答。

再低头，她见碗里多了些辣菜，又见莫景澈正退到一半的筷箸，又落进了一道酸菜之中，夹起一些放进了冷小小的碗里。

“谢谢。”冷小小的声音甜甜的，天然蜂蜜般的味道，自然又不会让人觉的腻味。

这是为了公平起见么？冷紫瑶忽觉没了胃口，便拿起餐巾，拭了拭唇角，而后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随即，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