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解气，他还粗粗地喘了几口气。见莫景澈也不分辨，他坐下，认真地问道：“你们两个又是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嗯。”莫景澈瞟他一眼，闷闷应着。

刘宇道：“来，说说。”

莫景澈又沉默了。

刘宇不愤，“我们好歹这么多年的兄弟，让你说出来，是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你！”

良久，莫景澈直直看向刘宇的眼睛，淡淡地道：“这事你帮不了。”语毕，一杯酒又是一滴不剩。

见他如此，刘宇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就是天塌下来的事，也不用瞒着我吧。你是担心我的心理承受力？”

见他孜孜不倦，莫景澈终于将所有事合盘托出。

直到了解到了真相，刘宇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几万倍的事。天塌下来，好歹还有高个子的人撑着，再不然，所有人一起被埋葬了好了。可有些事，真让人措手不及，措手不及过后还是茫然无措。

“这……这样啊。那你准备怎么办？”刘宇说话都开始嗫嗫喏喏了。

“不知道。”莫景澈坦言。

不知道？天塌了眼皮都不会多动一下的莫景澈会这么无力，会有这么茫然的表情？

刘宇愈加惶恐，直接拧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了几口，方才镇定少许，“我看，你还是尽早向嫂子坦白，然后负荆请罪，兴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要是等嫂子自己发现，那你可就没有减刑的机会了。”

莫景澈自嘲一笑，不置可否。

刘宇连连搓着手，一条腿也跟着抖来抖去。他也能够体会好兄弟莫景澈的为难，这事儿摊谁头上，估计都没有开口坦白的勇气。

“那……那你就打算这样瞒着？”他试探性地问。

“你有更好的办法？”莫景澈眄他一眼。

“不是，非也。”刘宇连连摆手。只不过，他知道的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压得越久，它就会发酵，到某一天爆发的时候，杀伤力就会更大、更惊人。

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可两个“臭皮匠”凑一起的时候，显然效力不够。小半个晚上都过去了，整个西餐店里就只剩雅间里对座的两人了。莫景澈依旧不停地灌酒，只是从整杯整杯地喝变成了一口一口地小酌，而刘宇保持干瞪眼的姿势，许久未变。

事情迫在眉睫不等人，人偏偏又无计可施。

莫景澈临走之时，刘宇叫住他，告诫道：“拖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知道很难开口，不过，你既然决定先瞒着嫂子，那就伪装得好一点。”

莫景澈点点头，离去。背影落在刘宇眼里，竟让他感受到一些孤寂落寞的意味。

回到朝阳小院，卧室里的灯已经关上，莫景澈隐隐竟觉庆幸。小心翼翼摸黑走到床边，听着身后冷紫瑶均匀绵软的呼吸声，他觉心间某一处像是被填满，而另一处又全是不安。

“回来了？”清丽的声音蓦然响起，尚透着些惺忪睡意。

莫景澈脱外套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住，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嗯，回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黑暗中，一道传来的还有冷紫瑶翻身时被物细微的摩挲声。

背着身，莫景澈似乎也能感受到正越过黑暗盯着自己的目光。滞了滞，他索性转身，走到冷紫瑶的床边，坐下，夜色蔽眼，却也准确无误地将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放心睡吧，没什么事。”

其实，几句话下来，冷紫瑶所有睡意都已一扫而光了，头脑清醒如常。只是，听闻莫景澈安抚般的言语，她便决心不再多问了，至少这个时候不是个适合促膝长谈的好时机，哪怕……她明知他的异常。

时间眨眼，一夜便过。

翌日，冷紫瑶准时醒来，初醒，头脑里还留存着夜里莫景澈那一吻的触感，心里暖暖的，侧首，却发现大床上早已无人。

穿衣，梳妆，她下意识地赶着速度。待到一切规整，下楼，却被告知“夫人，先生已经上班去了”。

她怔愣稍许，无谓笑笑，这不都是小事么。

下班，她有意识地搜寻那一辆银色豪车，只是，银色车虽多，却都不是那个人的。

她无谓笑笑，谁规定丈夫就必须每日必到地接妻子下班呢？虽如此，耳边却总是响起前些时候的某一日，那人所言之语，只要没有发生天大的事都会赶到。

所以，他如今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么？连妻子都不能告知的事？

似乎就是从这一天伊始，她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早餐，一个人去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用晚餐，一个人入睡。而莫景澈就像是突然从她的生活里抽离了一般，除了偶尔的夜间，会在睡得迷蒙的时候，感受到他凉薄的唇印在额上、唇上的触感，还有他独特的气息。

常态是，他无一例外地走在她走之前，而归在她归之后。两个人真像是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没有可以交会的时间。

天下，大概没有哪一对夫妻会是如此这般的相处模式。

冷紫瑶知道，莫景澈是在有意避开自己。

晴朗天气维持了好久，又到了一个阴雨天。

冷紫瑶去参加完冷氏集团所举办的一个公益活动，正驱车返回公司。路途，经过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她停车，等时间长长的红灯过，看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车的挡风玻璃上，然后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自成美景。

其实，有的人扯着花瓣数，有的人把头仰在桥的防护栏上看天空，有的人数星星，做着这类事的这些人在那一刻都是孤寂的。

突然，车前的人行道上冲出了一男一女，都是十分年轻的模样。女的拉扯着男的的衣角，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男的厌烦地掰开女的的手，呵斥道：“你烦不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冷紫瑶看得入神，像是将自己带入了那女子的身份上，听到男子的话，不禁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