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堂堂的执刑千户在这里欺负一个小辈，也真是出息啊。”一名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的老者缓步走来“既然没有杀人的心思，就别表现的那么凶神恶煞的。”

“您老人家说的这么自信，其实也没有把握我不会真的下杀手吧。”颓废大叔瞄了一眼自己跟腱位置上刺着的明晃晃的银针说道，然后拍了拍黎落的脸，拔刀起身，缓缓后退“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的确没有要他命的想法。可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的，不然以后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老者来到黎落身边，稍微查看了一下伤口，确实只是皮肉伤，便用好似拉家常一样的语气说道“听说你拿回手下的尸体，在警局里大闹了一番呐，我该说真不愧是锦衣卫十四千户中最有人情味的千户吗？”

“编制早就不全了，哪还有十四名千户了。”颓废大叔道，然后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外面都是这么评价我的吗？真是不好意思呢。”

你丫这么娇羞是个什么鬼啊！虽然被打伤，但是黎落心中的吐槽之魂依旧坚挺。

“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这样的评价。”老者掏出一个小葫芦，将里面的药粉敷在黎落的伤口上，血瞬间就止住了。

“什么人情啊，完全是成本。”颓废大叔道“首先从的孩童当中挑选出有天赋的孩子就已经很费劲了，而培养他们到能用的程度，最少也得八九年。花费如此之巨的堆出来的人，要是在某一次的任务中折损了，那就太不值了。

虽然我觉得还应该再教训一下这小子，但是您都来了，我就收手吧。再拖下去，要是碰上项驹那个一根筋就麻烦了，再见。”

看着颓废大叔离开，黎落眨眨眼，问道“他为什么要和我们解释他的行为？”

“那也是个痴人，他不是在给我们解释，而是说给自己听的。”老者将黎落扶起来说道。

“您跟他很熟？”黎落好奇道。

“有过一段交集而已。”老者说着在黎落的肩膀拍了两下，疼的黎落呲牙咧嘴的“药给你上好了，这两天别沾水，保管不会留疤的。”

“留不留疤我倒是不介意，又不是女孩子，您老能不能给我点阵痛的药。”黎落露出讨好的笑容，乞求道。

“让身体些疼痛是有好处的，忍着吧。”老者嫌弃的看了黎落一眼，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请求，步伐稳健的走进白家药铺。

老者是白术的爷爷，名叫白蔹lian三声，中医界的泰斗人物，是小时候秦沛他们最亲近的人。只要有白爷爷在，他们生病时就不用打针和吃苦药了......

几天之后，近期发生在天门镇的几起恶性案件都有了结论。当然不会对外界实话实说，所以向社会通报时，金盼家的案子是意外事故，扒手团的案子分赃不均的内讧，外省商人和卞富德的案子是黑道仇杀，并没有被并案处理。

秦沛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各种熟食，他要去医院看望霍泽。原本准备的是花束，被边尚提醒了之后才换成了那些东西，但是身受重伤的人吃这些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拉开病房的门扉，就看到一坨肉躺在霍泽的病床上，那坨肉看到秦沛到来，还笑着打招呼道“来啦，快进来。”

“你谁？”秦沛下意识的问道。

“我是霍泽啊。”那坨肉回答道。

不是吧？到底发生什么事，能让一个棱角分明的肌肉壮汉在几天的时间里变成快三百斤的米其林轮胎人。

“别惊讶，这才是我平常的状态，满身肌肉的时候已经是异能发动的初始形态了。”霍泽解释道，然后接过秦沛的慰问品吃了起来“医院的饭菜虽说营养不差，但是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太胖了吧。”秦沛道“光是看着你，我就觉得腻啊。”

“我的异能需要庞大的能量作为支撑，别看我现在胖成这样，使用异能的话，没多久就消耗完了。”霍泽翻了个白眼说道。

“上次你说我警察当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秦沛问道。

霍泽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正寻思着怎么回答呢，边尚推门走了进来，说道“你被我宪兵了。”

“你就算想让我宪兵，也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秦沛怒道。

“宪兵的征招比较特殊，你的个人意愿不予考虑，对了，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边尚冷淡的说道。

“没有拒绝的权利？我要是拒绝你能怎么样，退我的职还是杀了我？”秦沛也来脾气了，怒怼道。

“为什么拒绝呢？你当警察是保护民众，当宪兵也是保护群众啊。”霍泽劝解道。

“那不一样。”秦沛马上说道。

“还记得你之前在警局里感到的屈辱感吗，还记得你面对那些杀手毫无抵抗之力时的无力感吗，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改变这一切，你真的要放弃吗？”边尚道。

“我...”秦沛犹豫起来。

“别忙着回答，机会只有一次。”边尚打断秦沛的回应道“你拒绝了的话，我的确不能杀死你，但是你也不能再担任这个国家的公职了。现在你回去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地考虑清楚，晚上再给我的回复。”......

入夜，黎落和项蛮坐在项家后院的石凳上望天，夜色昏沉，啥都看不见。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来个偶像剧的展开，出现一轮又大又亮的月亮的吗？黎落郁闷的想着，了一下心态，问道“没事了吧？”

“你觉得呢？”项蛮指着自己依旧猩红的左眼，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这两天总是对我处处忍让，一点都不像你啊。”

“容我说一句，你是不是犯贱，包容你还是我的错吗。”

“你丫是因为自责所以才包容我的不是吗？”项蛮突然站起来吼道“你自责个屁啊，还保护我，老娘用得着你那三脚猫功夫保护吗。这次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的后果我自己承担，也能够承担。你丫的装什么大半蒜，凭什么把责任抗在自己身上。”

“没错，就应该你独自承担！”黎落也站起身反吼回去“明明是你自作主张的瞎折腾，兜不住了才找我来帮忙，弄得一发不可收拾，还害得无辜的人被牵连。可你就在我面前变成那副样子了，我能怎么办啊？如果我再强一点，是不是这件事就能出现不同的结果，你也不用开杀戒，依旧没心没肺的活着，而不是半夜被噩梦惊醒好几次！”

对着吼完，气氛尴尬的安静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对不起。”

排解了心中的不爽，再次望天，黎落发现夜色好像也没有那么阴沉。

安静了一会儿，项蛮又说道“那天我其实真的害怕了。”

“很正常啊，毕竟是杀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项蛮严肃起来“我是说当我下杀手之后，看着那两个人慢慢的死在我眼前，我竟然很享受这个过程，我陶醉于对其他生命生杀予夺的支配感。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就是控住不住。我怕的是我会变成沉醉于杀戮而迷失自我的人，我怕我会伤害我的亲人和你们这些朋友。”

“不会的，你有我们在，一定不会变成那样的。”黎落肯定的说道。

“怎么不会，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不会停止，我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股嗜血的渴望在蠢蠢欲动。”项蛮满眼惊恐的说道。

黎落板住项蛮的肩膀她看向自己，用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说道“相信我，不会的。也别说什么万一，我，小骗子他们，长辈们，都会将这万一的机会彻底扼杀。你只需要好好想想之后的日子怎么随心所以的渡过就可以了，知道吗？”

“恩。”项蛮低下头，小声的回应道......